第197节
“刀术高手，而且能把刀术使用到你说的这个程度，”佟雪瑚想了想说，“如今江湖上倒是不多。而且寥寥几个用刀的高手——气劲二品巅峰以上层次的吧，也没听说谁用这种窄而厚的长刀的。” 在佟雪瑚看来，要是不到气劲二品巅峰，那么连“高手”二字都配不上。而且要是不到这个层次，一般也很难把武功修炼得炉火纯青，达到黑衣人头领那种熟练程度。 甚至高龙藏他们都猜测，那个黑衣人头领九成可能以上是气劲一品的刀术高手。甚至，若说他是气劲大圆满境界的刀术大师，大家也不觉得意外。 可气劲大圆满境界的高手，可真是凤毛麟角了，也是仅次于厉王庭、冯道仁那种大宗师的级数，想来想去想不出是谁。 薛星眸也禁不住答话说：“可武功这东西，一法通而万法通。就像我善于剑术，可使用棍棒依旧能勉强当做长剑来用，只不过招数的威力和施展圆熟程度下降罢了。会不会是某个刀术高手，为了避免身份泄露，而故意使用了不一样的长刀？” 这个可能性当然很大，但也就显得黑衣人头领更加厉害了——要是使用不趁手的兵器，还能把刀术施展得那么凶残，那要是换了他常用的佩刀，这刀术岂非已经登峰造极了！ 几个人都是高深的练家子，就连最弱的小沫也曾是气劲二品的高手，当然都能想到这一点，不免陷入沉思。 至于另外两个黑衣人，倒显得没有那么高的可关注度。虽然那个善于借力打力的黑衣人也算是手法高明，但类似的武功很多。而且平时一个气劲高手若是能修炼到一品巅峰以上，也都能够施展到那种程度，所以也很难断定其身份。 不过高龙藏倒是可以断定——无论三个黑衣人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是一品堂堂主康诰。高龙藏和康诰太熟悉了，就算康诰再怎么改变声音，也不可能瞒得过高龙藏这种直属手下。 “最好和老堂主没有任何关系，否则今后如何面对……”高龙藏暗自松了口气。 放眼整个江湖之中，若说高龙藏最不想和谁为敌，康诰无疑算是其中之一。两人有点忘年交的味道，而且高龙藏对康诰有救命之恩，而康诰对高龙藏有知遇之恩。 “算了，这种头疼事还是留给禁卫局好了。”高龙藏撇了撇嘴说，“至少目前来看，黑衣人的主要力量应该离开了这片昆仑禁区，就算剩下一些散兵游勇，对于咱们也难形成大的威胁。所以，咱们倒是可以安心搜寻师父了。” 薛星眸点了点头，说：“不过暂时还不知道黑衣楼有没有后手，是不是会有反戈一击，所以暂时咱们不要分兵两路，还是一起沿着这三号山谷向前搜寻。 等到几天之后，禁卫局肯定已经派出大军，把这里犁庭扫穴的横扫两遍。那时候，才是真正安全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咱们也已经走到了禁区的最西部。到时候我们再分开，见机行事好了。” 这个办法倒是稳妥的，于是几个人暂时先停下来休息一番。佟雪瑚继续调息打坐，经过一番猛烈追击和剧烈搏斗的高龙藏躺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儿。至于小沫，倒是无比珍惜的取出了那张大弓，继续练习起来。 “咦……”高龙藏眯着的眼睛猛然一睁，乐滋滋的说，“小沫你这射箭的手法儿，厉害了呀。不愧是我媳妇儿，就是聪明。瞧这射术的准确率，可比以前高多了呢！” 小沫扭头笑了笑：“不是啊，关键是佟阿姨把《射日诀》的后面两篇心法也教给了我。” 好家伙，倾囊相授啊。高龙藏瞅了瞅佟雪瑚，本想感谢两句，只不过佟雪瑚已经老僧入定一般沉寂，倒是不便打扰。 据小沫说，这《射日诀》的基础篇，就是让射手最大限度的调用全身潜能。以至于一个普通一等高手，也能拉开相当于气劲三品的力道。 而这《射日诀》的第二篇，则是修炼准确度。包括移动物体的线路判断估测，甚至风速的细微影响等等都考虑在内，事无巨细极其骇人，几乎称得上是一门严谨的科学了。 至于《射日诀》的第三篇，则更加神乎其神了。因为这第三篇的东西，据说能强化射手的气劲。能够辅助气劲的提升，当然更加玄乎。 根据这第三篇的论述，说是这功法的力道提升永无止境，可以让长弓无限加强，射手也能拉开无限强的硬弓，直至……直至像古时候的后羿大神一样，把天上的太阳都射下来！ 噗……高龙藏顿时喷了，乐得肚子疼。 “哈哈哈，这也太……”当着佟雪瑚，高龙藏也不好说太过分的话，只能说，“估计是古时候的功法，幻想成分太多了。” 小沫也抿着嘴一笑说：“佟阿姨也是这么说的。古人没有严谨的科学概念，在论述的时候当然有很多幻想成分。而且越是古老的功法，受限于当时的科学水平，那么幻想成分就越重一些。” 嗯嗯，佟雪瑚倒是个靠谱儿的，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而且高龙藏知道，就连自己那《龙藏经》也是很玄乎的。创造这功法的老前辈，放到现在也肯定是个科幻发烧友，或者是一个合格的玄幻仙侠小说作者了，联想力相当丰富。 因为《龙藏经》的开篇总论之中也说，这门功法一旦修炼到极致，可“摘星揽月，移山填海”……想当初看到这些的时候，高龙藏也喷的可以，乐得肚子疼。 尼玛摘星揽月，那是啥玩意儿啊。那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恒星，多半比太阳都大、都热。你还摘呢，距离十万八千里就把你烧成小灰灰了。 总之，古人受限于当时的科学水平，当然不免充斥着诸多幻想因素。所以很多功法一开始相当有效，可越是后来就越是不知所云，让人一头雾水，以至于让人无法继续修炼下去。 “嗯嗯，古功法都是这样。”高龙藏点头笑着说，“但是从你说的来看，这《射日诀》至少能让你实力大幅提升，特别是攻击力。” 第459章 学雷锋真难 要是小沫通过这《射日诀》而使攻击力大大提升，那么足以灭杀一个气劲三品高手了。 不仅仅是说弓箭本身的穿透力，还包括了准确度、对战斗的控制力，以及应变能力。 简单的说，假如在中长距离之内，一个气劲三品的高手和现在的小沫对敌，估计只有被灭的份儿。 当然，就算对方能冲到她距离较近的地方，还得应付她手中那些可怕的暗器。那些暗器虽然没有气劲的催发，但同样已经具备针对气劲三品高手的杀伤力。 “这可是好东西，好好练，哪怕只当做是业余爱好呢。”高龙藏笑眯眯的说。 “算你有眼力。”佟雪瑚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沉闷而无力。她刚刚调息结束，算是恢复了一些状态。 高龙藏感谢了一下，将心比心的说：“好吧，我也不掖着藏着了。其实我不仅仅和鬼针罗刹关系不错，包括天下第一名医那个老药匣子，也多少有些交情。假如佟阿姨需要帮忙治疗的话，回头有机会我可以请他们都帮你诊疗一下。” 这算是很大的面子了。一般人，谁敢保证能请的动陈岐黄或鬼针罗刹其中一人？高龙藏倒好，敢放话出来，能同时邀请天下最有名的两大名医，给佟雪瑚来一次“专家会诊”。 佟雪瑚愣了愣，摇头说：“算你有心了，但是算了吧。自家事自家知，我很清楚自己的状态。而且……其实我当年出事之后，遇到过陈岐黄。” 遇到过？高龙藏他们一听，就知道这事儿算是没戏了。 假如以前陈岐黄给她诊断过，那么别人也就没什么发言权了，等于一言断定了她的生死。 “陈岐黄当年对我说过，”佟雪瑚说，“我这寿命，也就是四五年，回天无力。如今三年已经过去，也已经到时候了。 要是此次不受创，估计还有一两年好活。可既然受了内伤，那么……鬼知道还有几天的活命。 包括我在江湖上肆无忌惮的杀人，其实也是破罐子破摔——我自己都没几天好活了，还怕人家报复吗？反正人家也不知道我女儿的身份。” 我勒个去的，难怪这老妞儿这么凶悍，感情是豁出去了。 佟雪瑚继续苦笑说：“而且当初，我还有个可笑的想法。我想，那老不死的总归念及旧情，会对我有点关心吧？ 那么，只要我杀人越多、仇家遍地，那么名头也就越大，当然危险也就越大。那么，他总会及时出现找到我，给我一些帮助。至少，要本着良心找到我，劝我别这么杀人吧？ 可我自作多情了，等了这么多年，做出了这么多的大案子，这老不死的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高龙藏咂了咂嘴，心道这办法可够绝的。 不过反过来一想，人海茫茫寻找师父确实够难。佟雪瑚这个办法，无疑是最方便的。她把自己的恶名遍布江湖，那么师父至少能轻易找到她。 只不过师父这老家伙真不算个爷们儿，竟然一直缩起脑袋不出来。 而且高龙藏也意识到，一个娘们儿真要是发起飙来，全世界都阻挡不住她的疯狂啊！ 哪知道二姐却一瞪桃花眼，随即拍着手笑道：“佟大师果然好主意，佩服！大坏，以后你要是敢不声不响溜了，我也学佟大师这样。除非你跟老家伙一样没心没肺，否则你就等着捡麻烦吧！” 高龙藏浑身一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姑奶奶你别这么吓唬我。就凭你这一句，哥也得好好把你带在身边，免得你疯起来。 至于薛星眸，看待佟雪瑚的目光倒是有点微微的变化。她甚至觉得，佟雪瑚对冯道仁的爱，或许比自己更深刻。 爱这东西，有时候是不问理由不问原因的。而且一旦陷入了疯狂，也不会顾及什么世俗伦理。“小三儿”多半是可怜复可恨的，但世间也不乏真正爱得疯狂的小三儿，恰如佟雪瑚。 “上路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跟孩子们唠叨什么。”薛星眸转身离开。 佟雪瑚瞪了一眼这个二十年的情敌，倔强的站了起来。 “阿姨还是我背着您。”小沫又把大弓交给了二姐。 佟雪瑚摆了摆手：“你力气本来就最小，就别难为自己了。” 高龙藏也怜惜小沫的体力，说：“小沫你歇会儿，我来背着佟阿姨得了。” “男女授受不亲。”佟雪瑚冷不丁的说。 我勒个去的…… 高龙藏一头黑线的说：“拜托，我好歹算个晚辈好不好，你以为我有那种贼心思啊。再说了，你死都不怕了，还怕被个男人背着啊。” 佟雪瑚点了点头，大言不惭的说：“也是，你是那老不死的唯一的弟子，要是按关系来算，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了。” “我可不承认咱俩有这关系……”高龙藏咕哝了一句，心道你别这么占我便宜。就算你是个长辈，也不能动不动喊儿子，换了院长喊咱儿子还差不多。 最终，佟雪瑚还是趴在了高龙藏的背上。这货体力雄浑的不像个人，背着区区一个女子倒不费劲，依旧比常人走路轻便的多，步履矫健。 “小子。”佟雪瑚趴在他背后，在他耳边低声喊了一句。 “嗯？” 佟雪瑚一根手指点在他脑袋后部的风池穴上，说：“哪怕我受伤了，但还是能勉强提起气劲的。你的胆子还真大，就不怕我这一手指点下去，把你后脑给点穿了？” 高龙藏一怔：“小沫背着你都没事儿，凭啥我背着你，就会被你弄死？” “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徒弟。假如杀了你，或许能让那老不死的心疼一阵子，那我也算出了口气，而且还不用直接伤了他本人。” 高龙藏苦笑说：“学雷锋做好事太难了，难怪现在都不敢扶老太太过马路。佟阿姨，你算是天底下最狠的老太太了。人家只讹钱，你还讹命啊……啊……” 说着说着，后脖子上的软肉就被佟雪瑚死死的捏了一把。她还只捏小肉皮儿，疼的要死：“以后再敢说我老，我弄死你……哎，对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高龙藏看了看一旁风华正茂的二姐和小沫，心道说瞎话也不能昧良心。说佟雪瑚不老？眼看着就被二姐和小沫比下去了，比得一塌糊涂。岁月不饶人，这可不是吹的。 “总之吧，”高龙藏顿了顿说，“总之比那老家伙年轻的多，不是吗？蛮对得起他那一脸褶子了。回头咱们见了他，他要是敢嫌你老，我都会鄙视他没良心的。” 佟雪瑚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小弧度：“这话我爱听。” 不远处的薛星眸貌似走的随意，但耳朵灵着呢，冷哼一声：“小龙藏，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叛徒，忘了谁是你亲娘了是不是。” 佟雪瑚哈哈大笑。这几年来，难得这么开心过，连泪水都笑得潸潸滑落。 第460章 依稀几分相似 如今，一行几个人的感觉都挺复杂的，谁也没心思再去取笑谁，也没心思去斗嘴。 而且知道了佟雪瑚寿命无几，薛星眸也懒得再跟她计较太多。人这辈子，争来争去的也就是争一口气。如今这老对手都要断了气，再争又有什么意思。 几个人先是在黑衣人热气艇起飞的位置查探了一下，倒是没能查探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继续一路前行。 现在的搜寻已经相对轻松，而且也更加的仔细。没有了黑衣楼的干扰，自然心无旁骛。 大约又走了十公里左右，已经是傍晚时分。忽然，高龙藏心头一动，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浅浅的浮现在心头。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是一种本能的悸动。甚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自己怎么可能对这片陌生的昆仑禁区感到熟悉。他这辈子，此前都还没踏足昆仑山一步。 甚至，他觉得自己体内的气劲仿佛有些冲动。包括被压制的奇经八脉里的气劲，也似乎有点蠢蠢欲动的迹象。 “哥你怎么了？”小沫的心思都在高龙藏身上，似乎察觉到了高龙藏若有所思。 高龙藏笑了笑：“没什么。对了，你觉得这地方有什么异样吗？” 小沫摇了摇头，薛星眸和二姐也仿佛看待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异样？除了石头还是石头，除了稀疏的植物还是稀疏的植物，有个毛的异样。 趴伏在他肩头的佟雪瑚敲了敲他的后脑勺：“估计你背着我时间太长，累了吧？大约又走了十公里了，天色也晚了，不如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