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进行技术性破产的第一步,就是做空股价。有人找到雷氏资金链上最致命的一环,经过一上午对股市的分析,清算师的资产评估,大家发现在雷氏,每年有超过百分之三十的交易性金融资金使用去向不明。 “每年约一千万到三千万的资金被挪用,或者被冠以出境展览等交涉性使用,但是我们通过他们近年来公布的报表发现,在账目里并没有这一项。” 王谨骞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这可真是靠女人吃饭还不够,还要靠着人家娘家再让自己小赚一笔啊……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离上午收盘还有还有半个小时。偏头示意左手边的几个人,他点头。 公司的交易员已经全部就位,就等着王谨骞一个眼神,得到首肯,大家迅速行动起来。 雷氏的股票持有在所有香港上市公司中已经处于弱势,购买的人本身就不多,下午开盘就跌停的状况已经出现了大量抛售的现象,会议室两个投影仪上,开始频繁的出现绿色下降的走向图。 江衡上前,在王谨骞旁边耳语。“联系了国外的几家拍卖行和画廊,对方对我们提出来的条件很满意,都表示都愿意撤掉雷氏承展的画作和雕塑。” 王谨骞单手支在太阳穴上,半天才嗯了一声儿,并未多言。 坐在右侧的风险评估团队看着雷氏风云骤变的资产报告,悄声摇摇头。“也不知道这老头干了什么缺德事儿让王总这么生气非做掉不可。一大把岁数了,怪可怜的。” “何总监,知道□□吗?给咱透露一点啊。” 何姿目光没离开正在看的文件,浅浅笑了一下。“我哪知道什么□□啊,老板怎么说就怎么做呗。” 同事撇了撇嘴,觉得没意思。“你俩不在美国就是搭档吗?还是同校的师哥师妹,你就一点儿不了解?” 何姿端着自己和同事的咖啡杯起身,浅浅一笑。“我去给你们添咖啡。” 正好江衡也要出去传真一份文件,顺势帮何姿开门。何姿跟他道谢,两人一起往走廊外走。她状似无意的跟江衡打听,“我记得投行似乎跟雷氏没什么合作吧?怎么王总会想起来做这个?” 江衡挠头说不知道,身为助理有些东西是不能说太多的,何况,江衡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何姿追了两步又上前试着问。“王总的私事?” 江衡但笑不语,何姿更加肯定了。“什么私事?跟他家人有关?还是朋友?女朋友?” 对于这位美女顾问总是时不时来自己这里打探老板的消息,江衡都已经有点烦了,干脆就清了清嗓子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何总监,我只能告诉你这次业务用到的所有资金全都是王总的私人财产,大家对于这次的辛苦付出不按业绩而是以加班费的形式进行福利补贴,至于老板的私事——我想我们做员工的,应该无权过问。” 他把何姿送到茶水间,疏离告辞。 咖啡在咖啡机里打转,何姿看着浓黑色的液体暗自出神,雷氏是一家艺术公司,王谨骞的家人从事的工作跟这个八杆子打不着,那么只可能是他的朋友,可是如果是他的朋友这资金又不该王谨骞来付,他一个富贵子弟,朋友大多也都是不差钱的,就算是跟这家公司结了什仇也不可能连佣金都不给,能让王谨骞用自己的私人财产这么兴师动众的,只有可能是……他的女朋友了。 看来,这该是千金一掷为红颜啊。 等何姿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王谨骞正在听人说着什么。 “截止到下午三点,雷氏股价暴跌,我们已经购入约百分之二十七的份额……” 瞥到何姿,王谨骞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辛苦。” 有人接过何姿手里的咖啡杯,她抱了抱自己的手臂,低头微笑。“师兄客气,应该的。” 她第一次在人前没叫他王总,而是用了师兄这样拉近关系的字眼。王谨骞好像心思并不在这儿,听到这声称呼也没表示什么,一直专心的听着那人的汇报。 这时,江衡急匆匆推门而入,脸上有止不住的激动紧张。“王总,那边刚传来消息,雷董事长不知怎么突发脑淤血,正在医院抢救呢。” 王谨骞捡起桌上的手机,懒洋洋的在会议室抻了个懒腰,难得见到了些工作之外的模样。“那就到这儿吧,大家都累了一天了,今天都早点放假。” 会议室欢呼一片,给资本家打工难得有提前下班的时候,气氛一时轻松起来,说话也没了拘谨。 “王总这么着急走,这是去哪啊?” “没眼力见儿的,肯定是跟女朋友约会去呗!” 王谨骞笑着拿起车钥匙,没了老板架子。“今天先走一步,带着女朋友回去跟爹妈吃饭,晚了要挨揍的。” 大家起哄,“这是急着回家见公婆啊!王总,什么时候结婚能不能给我们放天假去喝喜酒啊?” 最近好像很多人提起自己都愿意带上结婚两字,王谨骞听的心花怒放,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家走,不禁暗搓搓的构想了下自己和周嘉鱼结婚的画面。 ☆、第四十九章 今儿个一早王太后就从家里打来电话,告诉王谨骞她今天下午下队,回家早,务必带着周嘉鱼回家吃饭。 打王谨骞记事儿起,王妈妈下厨房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歪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掀开眼皮,不瘟不火的。“我们家鱼儿不挑食,你告诉张姨少准备几个菜吧,不用太多。” 王妈妈在电话这头火冒三丈,扯着嗓子跟王谨骞喊。“你张姨家里有事儿让我放假回去了!今天我亲自下厨!!!!必须给我认真对待早点回来!!” 王谨骞揉了揉耳朵,悄无声息的把电话挂掉。 得知今天要去拜访王妈妈,周嘉鱼特地起早去了商场买礼物,王谨骞接她的时候,她正站在路边等,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约么十几个纸袋子。 王谨骞下车打开后备箱,帮她接过东西。“买了这么多?” 周嘉鱼笑嘻嘻的,有点不好意思。“那边的两个袋子是给阿姨和叔叔的,这几个是我买给自己的。” 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撒娇似的抱住王谨骞的胳膊。“这几件是买的给你的,快入秋了,见你都没什么合适的外套。” 王谨骞心花怒放,低头在周嘉鱼唇上亲了一下。“表现不错,回去给你报销。” 王谨骞这时候话说的仗义敞亮,好像忘了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他就把自己的经济大权上交的这回事儿。 提起这事,还是一起跟朋友吃饭的时候几个发小凑在一起不怀好意怂恿周嘉鱼的,褚唯愿挎着周嘉鱼,小声跟她说,你看小王子现在这么一表人才的,虽然说他跟了你,但是经济大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男人嘛!零花钱每个月给点儿就够啦! 纪珩东叼着烟眯着眼,鱼儿啊,反正王谨骞这孙子挣钱的速度比印钞机都快,你不惦记这外头指不定多少人惦记呢,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还是早点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好。 江北辰说,现在靠谱的男人挣钱都交家里,不信你问问我们家楚晗,跟她结婚到现在爷就没见过回头钱儿。 战骋说,连我这常年呆在深山老林里的人都知道,王总以前谈的那个美国小模特,随便一出手就是个十几万的包啊,小鱼儿,要不要没收他一切钱财你可得好好想想! 周嘉鱼虽然在饭桌上笑呵呵跟大家说还是要给王谨骞人身自由滴,但是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就不对劲儿了,周大小姐盘腿往床正中央一座,跟尊菩萨似的盯着王谨骞岿然不动。 “王谨骞,你要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你的钱。” “但是——”周大小姐话锋一转,“我觉得适当给予你一定的经济制裁对我们的生活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低头蒙住脸。“那个,那个……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的啊……” 有句老话说的好啊,不怕贼偷你还不怕贼惦记吗! 王谨骞同学一个人儿孤家寡人了这些年,平日里车接车送衣食无忧的,配上他那副人畜无害的德行和人模狗样的头衔,虽说正了八经没处过什么恋人,但是你架不住外头有多少单身未婚的女青年瞄着他这块大肥肉呢。 王谨骞看着虾米似的周嘉鱼失笑,老老实实的掏出自己的皮夹子。 其实周嘉鱼不知道,王谨骞等她这句开口,心里到底窃喜了多半天。 他掏出钱夹里的东西,一一上交。“这是工资卡,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每年节假日还会有福利,也包括我在投行做业务的佣金,都在里面。” 周嘉鱼抬头,“每个月赚多少钱你自己不知道?” 王谨骞摇头,“我领年薪,在美国的时候也不怎么用钱,只知道刚开始在投行做顾问的时候每年是三百万美金,后来做执行官以后这些都是莫妮卡给我打理的,里面大概有……” 王谨骞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惊人数字,周嘉鱼默默的把卡给他塞了回去。 王谨骞见周嘉鱼没拿他的工资卡,转而又挑出另外两张,黑色卡身上不仅仅印着visa这样的国际字样,还有金色的王谨骞这三个字的拼音标识。“这两张是透支卡,都是兄弟银行做业务的时候来回送着玩儿的,额度不大,但是你平常花销应该够了。” 最后周嘉鱼扛住自己内心强大的压力,面不改色气势汹汹的顺走了王同学的透支卡,并且经过两人一致友好协商同意,周嘉鱼每个月,按时发放给王同学两千块的现金零花,其余的,全都没收。 车子一路平稳的往大院开着,周嘉鱼回头看了眼自己选的礼物,不无担心。“你说,你妈会不会不喜欢?” “不会。”王谨骞果断否定,“你给她买什么她都喜欢。” 王妈妈当了半辈子兵,常年穿军装,丝巾时装香水这些东西她用到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周嘉鱼也不敢根据自己的眼光给王妈妈选,她在商场里逛来逛去,灵机一动。 衣裳什么的不合适,但是可以挑鞋子啊! 王妈妈的军装常服到了夏天秋天,不管是出入公共的会议场合还是部队的办公大楼,总是要配上一双高跟鞋的,女人嘛,既然无法选择自己的衣服着装,不管性格再怎么剽悍,心里一定还是希望身上有动人点睛之处的。 一双合脚精致的鞋子,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周嘉鱼在一家意大利手工鞋店里,挑了双质感上乘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鞋,鞋跟三四厘米,不引人瞩目,却又隐隐的透出一种高贵典雅。 至于王爸爸,显然就没那么费脑筋,作家嘛,一支好用又有历史底蕴的钢笔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到了家你也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晚上一起吃顿饭,我妈其实挺好相处的,别怕。”王谨骞怕周嘉鱼有心理负担,特意开解她。“我妈这辈子就是糙惯了,其实她怀孕那时候我爸我姥我奶奶都挺希望她怀的是个女孩儿的。” “为什么?” 王谨骞笑,“你想啊,要是个女孩儿我妈能一手带着,兴许能把她那脾气好好板板,可惜我是个男的,当初我一生下来,我姥姥在外头老泪纵横的,颤颤巍巍就说了一句话。” 等红灯的空当,王谨骞学着他姥姥惟妙惟肖的颤着手,“意敏这辈子啊……算是完喽。” 周嘉鱼被他逗得乐,一直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王谨骞的车是在院儿里比较脸熟的,路过大门也没停,冲着哨兵按了按喇叭就直接开进去了。 为了这顿饭,王爸爸今天也特地早回来了,夫妻俩正在厨房忙碌着,透过厨房的玻璃窗,能看见王妈妈正挥舞着菜刀跟王爸爸说什么。 厨房开着窗,周嘉鱼下车跟两位长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哎!嘉鱼来啦?”王妈妈打开纱窗探出头来跟周嘉鱼笑着讲话,“饿了吧?还有几个菜,弄完咱就开饭啊!” “不着急的,阿姨,我进来帮帮您吧?” “不用不用!”王爸爸举着铲子赶紧喊了一声儿,“你俩就在院子里待一会儿,你妈头回下厨房忘开排烟罩了,这屋里都是油烟,别呛着你俩。” 王谨骞锁了车提着礼物过来,揽着周嘉鱼。“妈要强不想让你插手,不让你进屋就别进去了,咱俩院子里玩会儿。” 王家的院子里有老铁同志养的几颗观景树和一缸金鱼,王谨骞躺在摇椅上当大爷,周嘉鱼趴在缸边喂鱼食,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奇妙。 屋内有老人在准备晚饭,她和她的爱人等在屋外,倒像是新婚三天回门子的小夫妇。 王家周家是对门,如今站在王谨骞家门口对望着自己的家,是一种怎么都说不出来的心情。 王谨骞躺了一会儿察觉到周嘉鱼不做声,起身走到她旁边。“回去看看吧。” 周嘉鱼扭头,往鱼缸里扔着干面包。“不了,回去了也是自找没趣儿。” 王谨骞哄她,“听话,都到了家门口了不回去看看不合适,就坐几分钟,等着这边开饭了就回来,你家里有曹姨我跟你去不方便,我在门口等你。” 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周景平了,周嘉鱼想了想,犹豫的问他。“那你陪着我?” “行。” 王谨骞转身敲了敲厨房的玻璃,“妈,我跟小鱼儿去我周叔那儿看一眼啊,一会就回来。”还没等王妈妈点头,他就牵起周嘉鱼的手往院外走。 开门的是家里的保洁,王谨骞送她进去,指了指那颗大杨树。“我就在这等你。” 周嘉鱼换鞋进门,屋里静悄悄的。“人都去哪儿了?” 保洁阿姨放轻了声音,“曹姐这几天头疼病犯了在屋里睡着呢,周书记出门有一会儿了,要不要我去把人给找回来?” 头疼啊……曹芸这毛病可是有十几年了,说是严重的神经衰弱,听不得一点噪音,小时候的周嘉鱼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得已搬着小板凳去家门外练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