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她的灵魂必蒙救赎，在天得享安息。”一段简短的祷告宣告了艾米利亚一身的结束。 光芒万丈的流行天后最后卧于小小的方寸之地，身后事如此简洁，不得不令人唏嘘，但林莱想，艾米利亚一定不在乎葬礼盛大与否，在她看来，她生时站在世界的顶峰就足够了，死后的事情谁还去管它？再说了，有这些至亲朋友相送，已经很好了，她的世界一向喧闹，望死后能得到灵魂的平静。 艾米利亚的母亲，那个向来神色冷淡的女人偷偷地擦拭眼角，她的妹妹卡瑞娜哭得泣不成声，被她母亲按在肩头安慰：“不哭，别让她走得不安生。” 因为艾米利亚身份特殊，若是大张旗鼓地办一场葬礼，必定有无数粉丝汹涌而来，不仅扰民，也扰了她最后的清净，所以她是静悄悄地下葬的，现在也不过补办一个告别仪式而已。 按照亲疏远近依次跟艾米利亚告别之后，林莱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情景下也湿了眼眶，肖恩不好跟她太亲密，只能以眼神无声安慰她。 卡瑞娜无声哭泣，迟迟不肯走，小声跟妈妈说着姐姐的嘴硬心软，她说了一件事，那是艾米利亚刚刚离家在酒吧驻唱的时候，卡瑞娜总是会去偷偷看她，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让她的朋友转交，艾米利亚总是不屑那点钱，也从不跟她多话，每次她去但凡被艾米利亚看到都很凶地赶她走。有一次，她去找艾米利亚的时候被个黑人男孩拦住对她动手动脚，那时候艾米利亚正在台上演唱，看到之后扔开话筒跳下舞台，拿了啤酒瓶就往黑人男孩脑袋上砸，明明自己瘦弱得要命还敢跟人打架，嘴里喊着“那是我妹妹你这狗娘养的敢动她！” 卡瑞娜小声说：“艾米利亚从来不叫我妹妹，但我知道她心里把我当成妹妹。” 卡瑞娜终于，最后墓地只剩肖恩、林莱和杰克三人，表面上肖恩和艾米利亚关系更亲密，实际上却是杰克跟艾米利亚更加密不可分。 “都归一处，都是出于尘土，也都归于尘土。”杰克突然叹息一般念道，“能不能让我单独跟艾米利亚呆一会儿？” 肖恩在他肩上拍了拍，本想劝他不要呆太久，还是放弃了。杰克是从医院里直接赶过来的，整洁雪白的衬衫底下是厚厚的纱布，医生不建议他行动，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偷跑到了墓地来，然而，他哪怕身在地狱火海，也要赶来与艾米利亚告别。肖恩不能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却很愿意理解他。 “肖恩，你看，那是谁？”林莱突然说。 肖恩眯眼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水松下的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胸前佩戴着白花，显也是来送艾米利亚的。 林莱突然觉得他可怜——这次的告别仪式都没有人通知他，或者说他至少没有受到邀请，怎么不可怜？只能远远地站着看别人跟艾米利亚一一告别，没有人知道艾米利亚曾爱他爱到奋不顾身，没有人知道他曾不知好歹地拒绝了一个倔强的灵魂，一个他爱的灵魂。 “肖恩，你说塞巴斯蒂安会后悔吗？” 不等肖恩回答，林莱又说，“到了这个地步，后悔还不如不悔。” ☆、81|第八十一章 1月13日，维纳斯发布了艾米利亚生前最后一支主打歌《outlaws》，并宣布专辑“likeadream”于2月2日发行，正好在格莱美大奖的前一周。中国的媒体将专辑名字翻译为“爱恨一场大梦”，《outlaws》甫一面世，专辑的消息就以恐怖的速度像病毒一样扩散，有媒体将这种现象形容为“最后一次狂欢”。 《outlaws》第一天就登陆公告牌榜首，mv被评价为“像电影一样制作精良”，铺天盖地的荣耀、赞誉随之而来，超过艾米利亚在世时的任何一首歌，歌迷的拥护更是失去理智，现在已经可以预见专辑上市后歌迷疯狂购买的盛况。 林莱留在纽约陪肖恩处理工作，也见证了《outlaws》取得的一系列成绩。 “如果艾米利亚知道《outlaws》的反响，不知道她会觉得开心还是觉得遗憾。”林莱惆怅地说。 肖恩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到窗边从身后抱住她，轻声说：“大概都不会，她会说‘谁在乎’。”肖恩模仿艾米利亚骄傲自信的语气，竟然惟妙惟肖，惹得林莱忍俊不禁。 “这是你和艾米利亚共同的作品，是你们共同的荣耀。”肖恩若即若离地亲吻林莱的耳朵颈项。 林莱转过身抱住他的腰，“也是最后的荣耀。” “你不打算再走音乐这条路？”肖恩问，“如果你想，我会为你铺路，会让你成为纽约的皇后，站到世界的巅峰。相信我，我不是威廉，我有这个能力。” 林莱莞尔：“不是这个原因，我当然相信你，胜过相信任何人，只不过音乐是艾米利亚的天赋，不是我林莱的人生。” “那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正好这时秘书敲门，肖恩不回头也不放开林莱，淡淡道：“进来。” “肯特先生，下午的记者会需要您的出席，也许您现在需要准备一下。” 林莱会意，立刻轻轻推肖恩：“回去工作。” 秘书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板一眼的肯特先生和谁这么亲密，这一刻的肯特先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而是一段关系中的普通男人，更令秘书惊讶的是，肯特对这个女人比对艾米利亚还要温柔亲密。 肖恩不动，用比平时柔软很多的腔调懒懒说：“已经准备好一切。” 秘书迟疑：“肯特先生，也许并不是……一切，媒体可能会问您和林小姐的关系。” 秘书话说得含蓄，但肖恩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和林莱行为亲密，在外面也没有刻意收敛，媒体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很正常，有过分的猜测也很正常，肖恩略一思索就知道今天下午有个问题绝对逃不掉：请问艾米利亚去世之前，您跟林小姐有没有联系？变相问他婚后有没有出轨，再谴责一下他的薄情——妻子刚死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地和新情人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肯特先生。” 等秘书离开之后，林莱才歉意地说：“肖恩，我好像败坏了你的名誉。” 在她重生之前，肖恩不解风情，自动隔绝一切绯闻、情感的萌芽，在外人眼中显得既斯文又内敛，让人有股距离感，媒体从不拿他的情感问题做文章，事实上他相当低调，就连出现在财经版也很少附上照片。但和艾米利亚的婚姻让这一切大大改变，他从财经版转移到了娱乐版，从无图片变成了生动多样的彩图，他跟任何异性走得近一些都会被进行桃色猜测，以肖恩的性格，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情况。 “所以你要拿什么来赔？”肖恩轻笑，在她小巧洁白的耳垂若有似无地舔吻了一下。 林莱微微睁大眼睛，这这这这这是在调`情吗？肖恩竟然还会这么语调轻浮地调`情！ *** 由于肖恩做的某些工作，林莱的照片并没有出现在媒体新闻上，但肖恩本人并没有否认有情人这件事，毫无疑问被媒体抓住大说特说一通，一时间，在大部分人心中，他要不就是一朝变身花花公子，要不就是个隐藏至深的伪君子。 林莱看了网络评论之后非常气愤，简直想顺着网线过去把那些发出不负责任言论的人统统咬死。从前，艾米利亚身陷艳`照风波的时候，各种恶毒言论甚嚣尘上，她也没觉得难受到接受不了，现在，看到那些针对肖恩的不好的言论，她真是一个字也忍受不了。 肖恩本人倒是淡然，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和林莱一起出来找一家据说是独一无二的咖啡厅。 林莱无奈极了：“你知道我不爱喝咖啡的，对吧？” 肖恩不置可否：“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带你出来走走，终于不是顶着一张明星脸了，以后我们可以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林莱故意找茬：“所以我选择继续进娱乐圈的话，你会对我表示不满吗，肖恩？” “什么样的职业和选择就有什么样的生活，明星有明星的好处，普通人当然也有普通人的乐趣，这完全取决于你想要哪一种生活，亲爱的，你可以做任何选择。”言下之意是他都会支持她。 本来想找个茬的，结果被肖恩逮住机会一通剖白，林莱不禁脸红，咳了咳，掩饰性地说：“肖恩，为什么不对媒体否认我们的关系？” 肖恩慢吞吞地喝了口咖啡，慢吞吞地说：“因为我是个诚实的人。” 林莱恨不得翻白眼：“噢，得了。”搞娱乐圈惯于炒作的公司的领导人说自己诚实，谁都不会信。 肖恩声音中带着愉悦笑意：“我的爱情光明磊落，没有任何应该被隐藏的地方。” 林莱鸡皮疙瘩抖了抖，她相信要不是因为她的经历太过离奇，肖恩会把他们的爱情故事昭告天下——老男人闷骚起来真是不可小觑。这其实也是肖恩对待爱情的态度，得之不易的感情，他只想珍而重之，宁愿自己承受压力，也不想林莱受到半分诋毁。 “哦对了，林，继续我们上次未完的话题，你有什么想做的工作吗？” 林莱也有仔细想过这个事情：“既然杰克辞职，我想你们公司或许需要另一个经纪人，只带一个艺人，然后那个艺人还很有可能成为大明星的……那种。”在肖恩极有压力的目光下，林莱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底气。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一系列的培训，或许可以让杰克来教你。”肖恩的目光由严肃转为柔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第二天，林莱就脱下平时穿的时装，换上了一身正装，白色低领衬衫露出精致锁骨，黑色套裙简约大方，为了掩饰自己过于年轻，她还弄了副黑框眼镜戴上，头发从黑色染成了深棕，烫得大波浪，一切都考究得像是立刻要走上电影镜头。 “感觉怎么样？”林莱摆了个pose，自信地问肖恩。 “完美。”肖恩情不自禁地揽住林莱的腰吻她，未竟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唇间。 跟杰克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肖恩亲自挪了时间送林莱过去，他很少自己开车，大部分时候都是司机把车门打开请他上车，难得自己碰方向盘，倒也觉得很享受，于是心血来潮地提议。 “林，或许我们可以去欧洲自驾游，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 林莱想了想：“中国的驾照在这儿能不能用？” “也许不能？” “那还是等我什么时候拿了驾照再说。” 自驾游有自驾游的乐趣，但与此同时，自驾游也是件很累的事情，两个人换着开车比独自一人驾驶负担小。 说着说着，目的地就到了，林莱下车，肖恩把她拖回来隔着车窗给了她个热吻，低语：“结束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今天我难得休息，谁也别想阻止我们过二人世界。” 林莱顺着他说：“遵命，我的肯特先生。” 接着一扭身走了。 肖恩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好半晌露出个温柔的笑容。他十二岁的时候撞到父亲开群p*party，从此对男女关系产生了恐惧心理，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看到别人接吻都觉得恶心，后来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之下才慢慢好了起来，但他本人始终接受不了任何女人，扎克对此无奈并且愧疚，所以肖恩和艾米利亚结婚的时候，尽管艾米利亚跟他一样声名狼藉，扎克也没有过问过一句，只想着肖恩终于肯跟谁在一起了就好。 爱上一个人对肖恩来说是件太不容易的事情了，但爱上一个人同时也是件最美的诗歌难形容其万一的美妙的事，不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有多美好。 ☆、82|大结局 杰克伤还未好，娃娃脸上好像笼罩着一层灰，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林莱没想到艾米利亚的死会给他带来这样大的打击，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而是杰克先开口：“宁莱，好久不见，你今天很漂亮。” 林莱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是笑微微的，“我这是用自己的样子第二次见你，上次见面我们什么都不方便说。”上次见面是在艾米利亚的葬礼，他们当然不好意思说什么，也没那个寒暄的精力。 “我打算离开纽约了，去我家乡，加州乡下的农场。” 林莱吃惊地挑眉：“已经决定了吗？你跟温妮莎的感情……怎么办？” “如果她能接受异地恋就还在一起，如果不能接受。”杰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那就分手。” 林莱知道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在乎，只是艾米利亚的死突然让他迷茫了，让他迷失了方向，让他暂时没精力处理其他事情，等他恢复过来就好了。但她却不好说那么多，西方人跟中国人的相处方式存在差异，在中国，好朋友之间互相说说小秘密，吐吐苦水，寻求感情上的安慰和建议都是正常的，西方人在相处中却更偏爱点到即止，怕触碰对方的*，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之间，也强调个体的独立性。 她沉默片刻，斟酌着字眼道：“在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诗叫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杰克听了个似懂非懂，林莱是将古诗翻译成英文说的，本就失了诗词的韵味，杰克又没听得太懂，于是她也兴味索然，点到即止，不再继续深入讨论。杰克曾经和她很熟，但那是披着艾米利亚皮的她，不是真正的她，这在她看来或许差别不大，但在杰克看来，却是天与地的差别，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这次艾米利亚的死而这么伤心——艾米利亚早就死了，这次不过是连躯壳都失去了。 “我想跟你一样，做经纪人，你有什么建议可以给我的吗？”林莱转开话题。 杰克对她知无不言，但凡她有不懂的问题，都详细地解答，末了留了个电话号码，让林莱遇到问题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我七天二十四小时开机，就像做你经纪人的时候一样，你随时可以call我。” 这场谈话进行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杰克要像以往一样送林莱回家，林莱说不用，指着门口说：“肖恩在外面等我呢。” 杰克了然，但还是送她到门口，最后和他拥抱，杰克在她耳边低声说：“再见，宁莱。”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次之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一旦杰克离开纽约回到加州，更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了几次。 “再见，杰克。”林莱说。 *** 2月9日，在洛杉矶的斯台普斯中心，格莱美颁奖典礼举行。林莱和肖恩坐在前排，身边是斯蒂芬妮和年过六十的乡村歌手布莱克，都是当今歌坛举重若轻的人，利安德尔、安格斯、帕特里克等等大牌明星都在场，并且都肩负着表演任务，主持人还未上台，现场气氛轻松而愉悦，尽管歌手们都担心着奖项的归属问题，但出席这种众多音乐大家齐聚一堂的盛宴本就是一种享受。 林莱没有跟任何人搭话，倒是有不少明星过来跟肖恩打招呼，顺带着向她问好，她只回以微微一笑，心情有些激荡，却强自抑制。她知道今天的颁奖典礼某种意义上也是艾米利亚跟世界告别的盛大仪式，她作为艾米利亚存在的那段时光，彻彻底底地结束了，但艾米利亚的荣耀和世人对她的爱，她来帮艾米利亚做一个最后的见证。 主持人安德鲁·托德是美国着名饶舌歌手，两座格莱美奖的得主，已经主持过以往四年的格莱美颁奖典礼，深受观众喜爱赞誉，他讲话的腔调有说唱的风韵，特别有节奏感，他一开口，能容纳数万人的会场瞬间鸦雀无声：“2015年是值得纪念的一年，来自世界各地的歌手、普通人聚集在这里，享受一场顶级的音乐盛宴，我们收获了许多很美很美的音乐，也蒙受了莫大的损失——我们失去了流行天后艾米利亚，艾米利亚是全美人民的甜心、女王，失去她，这一年有再多光彩也终将黯淡。” 安德鲁眼中隐有泪光闪耀，但他的语调很快又激昂起来：“但是，艾米利亚的音乐永存，她曾二十多次登上格莱美舞台，留下过数不清的精彩表演，夺走了接近20座留声机，你们会永远记住她吗？！” 群众沸腾，前排的明星们都从座位上站起身，不少女明星偷偷擦拭眼角，和疯狂的群众一起大声吼：“会！” “今天，让格莱美见证她的荣耀，也让我们对艾米利亚说，一路走好。”安德鲁声音越到后面越低沉，仿佛哽咽一样沙哑起来，特别能勾动人的情绪，“下面，请利安德尔和苏菲带来歌曲《devil》。” 《devil》是利安德尔和艾米利亚的歌，现在艾米利亚不在了，由苏菲唱她的部分，苏菲无论名气、唱功还是舞台表现力都差艾米利亚一大截，但此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首歌的意义和它所蕴含的感情。利安德尔穿着黑色礼服，苏菲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披散，舞台上就只有他们两人，灯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苏菲的声音和艾米利亚有些相似，不然也不会让她来唱这首歌，舞台下的人远远地望着，几乎错觉艾米利亚又回来了，缠绵又高亢的声音仿佛一把带毒的钩子，勾出所有人关于艾米利亚的记忆，让酸涩的情绪萦绕于胸腔。娱乐圈曾给艾米利亚带来了伤害，却也为她带来无上荣光，让无数人知道她，了解她的生活，此时此刻，现场所有人和正看直播的所有人，心里就只有一个名字：艾米利亚。 林莱捂着嘴，眼眶中有泪水在闪闪发光，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掌搁到她肩上，肖恩将她搂进怀中，林莱顺势趴到肖恩肩上，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最终，艾米利亚成为当晚最大的赢家，在一整年没有发专辑的情况下拿了六个格莱美奖项，两项来自《devil》，四项来自《outlaws》，其中还包括分量十足的特别奖和年度歌曲。 当晚，林莱和肖恩没有回去，两人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林莱的情绪有些失控，到了房间之后眼睛还是红红的，坐在沙发上好半天回不过神，肖恩坐到她身边，拿拇指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林莱这才迟钝地转过头来，用一种小心又疑惑的声音喊：“肖恩？”像是疑惑肖恩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