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左薇真是烦死这个人了,干脆不理她,只问傅金谷:“奶奶,你看过我的节目吗?你觉得我主持得好不好?” 谁知傅金谷脸一红:“没……”她只听邵丹说过,还说化了浓妆,心里就十分不喜,觉得被她妈妈给带坏了,所以一直都没有看过。可就这半天的接触,感觉孙女人还挺乖巧的,应该本性不坏,不免为自己的揣测感到惭愧。 左薇又回房拿出金牌小主持的奖杯秀了秀:“奶奶,你看,这是我拿的奖!每三年才评选一次!老师们都说我很棒!奶奶你喜欢吗?” 傅金谷轻轻颌首,顿了顿,又弥补一般扯起嘴唇笑了笑:“薇……薇很好。” 邵丹吃惊地看着傅金谷,说:“金谷啊,你可终于发现薇薇的好了,我就说不会白来一趟吧,又是上电视又是拿奖的,肯定还上过报纸吧?全国都看过你孙女了,你好福气啊!” 那个年代的人都有些保守,听到这话,傅金谷想到那个画面,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来。 救命谁来把这人拖走啊(╯‵□′)╯︵┻━┻ 左薇本就不是个热络的性格,今天撒娇撒多了她已经很心累了,眼下还被人插刀子,顿时心烦意乱,干脆蹲在地上哭起来了,哭得小心翼翼又无比可怜,哭得傅金谷整颗心都乱了,人也手足无措,想要伸出手帮一把,又不知该摸她的脑袋还是抚摸她的脊背。 邵丹倒是主动,上前一把捞起她来哄。 左薇心想,反正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_→ 于是惨叫一声,挣扎下来扑到傅金谷怀里:“奶奶,好疼,她掐我呜呜呜……” 邵丹真的震惊了:“我没有!”虽然她是有这个想法来着……可还没实行啊! 左薇在傅金谷怀里拱来拱去,又抱着她的脖子装可怜,眼泪吧嗒吧嗒落进她的衣领里,湿漉漉的,一小滴一小滴,此刻却蕴育了千斤重的力量,一下子让她心里的天平倾斜了。 傅金谷不悦地说:“行了,来之前你不是说了吗?送我到了就回去。你也坐了半天了,快回吧,英英还在家等你。” ☆、chapter 25 邵丹万万没想到这一回竟这般出师不利,她看着傅金谷的眼神,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尺度没把握好,不能再继续了。看一眼左薇,心情颇为复杂,对方哭得梨花带雨,半点不似作伪,她都快要禁不住怀疑起自己真的已经做了。 “表姐,那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都给我打电话,我永远陪着你。”邵丹说完依依不舍的走了。 她还真不太想走,这房子看起来装修很不错,也不知道那个大外甥赚了多少钱,一点甜头都没尝到就离开,想想坐车吃的罪,邵丹一阵窝火。 傅金谷果然有些内疚,无奈地看了左薇一眼,轻声说:“下次见到你姨奶奶,可得道歉啊。” 左薇才不要道歉呢,她哭够了,瞬间就睡着了。 傅金谷尝试着拉她的胳膊,发现怎么都拉不动,又怕把细细嫩嫩的胳膊拉坏了,抱着左薇,心情复杂的进了她的卧室,这回顺利地让她躺在床上了。 傅金谷又给她盖上小被子,站起来准备出去,可看看房间温馨的陈设,脚步一错,忍不住欣赏起来。 左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揉揉眼睛,因为哭得厉害,眼睛肿了,有点涩涩的疼。 她先看了看任务进度,发现完成度已经达到了60% =口= 在她睡着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左薇回头,看到傅金谷正一手执着毛笔,认真地在纸上一笔一画写着。 一束阳光从外面泼洒进来,围着傅金谷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左薇仔细打量后才发觉,这个奶奶当真有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尤其是执笔的动作,和她获得的书法秘笈里那人的动作一样,都沾染一股天然的书香气息,挥斥方遒,这张宣纸便是她的大好河山。 而且,奶奶真的挺好看的,五官相当端正大气,圆脸高额,眉毛浓黑,很有福相。 只是对方似乎过得不太顺心,眉尖常蹙,所以额前已经爬了细密的皱纹,萦绕着一缕淡淡地、散不去的忧思。 左薇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书桌前了,一字一字念出傅金谷写的—— 金谷年年,乱生青草谁为主。 还有——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还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她写的是行书,字里行间自由飘逸。 “这些字你都认得?”傅金谷淡淡的问,她在书桌上看到一本翻旧了的新华字典,已经有所猜测。 左薇老实点头:“每个字都认识,就是组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傅金谷问:“你没学过诗吗?” 左薇说:“还没有,只学到了拼音,学校停课了。” 傅金谷蹙眉说:“你妈妈都让你练书法了,竟然一首诗都不教你?你只描了三字经和千字文?” 左薇强调说:“我练书法不是我妈妈教的。” 她发现奶奶对左妈妈不是一般的偏见,连忙解释,“其实我妈妈根本不想让我学书法,是我求着她,她才同意我每个星期练半天字的。妈妈说希望我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可是我觉得练字就很快乐。” 傅金谷若有所思,左薇连忙岔开话题:“奶奶,你还没告诉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就是一些名字的典故。”傅金谷说,“第一句诗,有我的名字,第二句是你爸爸的名字,第三句有你爷爷的名字。平时我没事就喜欢写这三句诗,刚才看到你桌子上有文房四宝,就拿过来用了一下。你……会不会不喜欢奶奶动你的东西?”她对孙女所知寥寥,有点担心地问着。 左薇发现这个奶奶真的很敏感,想了想,拿出抽屉里的毛笔,咧嘴大大的笑着说:“我当然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啦,可是你不是别人呀,你可是我的奶奶!对啦,这支笔是爸爸给我的,奶奶你看你喜欢不?” 一支羊毫,用乌木做的管,光泽温润。 傅金谷看得一怔:“这个是……” 左薇故意竖着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悄悄地说:“奶奶,这支笔可宝贵了,是我爸爸藏起来的,被我不小心翻出来的嘿嘿。我送给你啦,但是你不能告诉爸爸哦。” 告诉左爸爸她就惨了,因为这支笔是左爸爸送给左妈妈的→_→ 傅金谷却像是被勾起了什么难忘的回忆,握着这支毛笔,眼里的光泽瞬间黯淡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低下头,脊背弓着,仿佛十分疲惫:“真没想到……”说了一半,话头止住了。 左薇没想到自己送一件讨好的礼物会诱发奶奶的伤心事,连忙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小心地问:“奶奶?” 傅金谷倒没有一直瞒下去:“这支笔,是你爷爷年轻的时候送给我的。后来他过世了,我一直没找到它,没想到被你爸爸藏起来了。” 左薇:“啊……” 傅金谷说:“你知道这支笔现在值多少钱吗?” 左薇猜测说:“很多钱?” 傅金谷顿了顿,比了个数字。 左薇彻底被惊呆了。 傅金谷倒是笑了,眼底的忧思瞬间吹散,她把笔还给左薇:“你拿着吧,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薇薇,你说实话,这么多年没见着奶奶,恨不恨奶奶?” 左薇使劲摇头:“不恨啊,爸爸说你在做很重要的事。” “是吗?”傅金谷明显不相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又从手腕上拿下一个镯子套到左薇胳膊上,试了几次镯子都止不住往下掉,傅金谷犯了倔脾气,又尝试了十几次,才终于选择放弃,“等奶奶明天到首饰店里拿去改一下尺寸再给你。” “我我我不要……”左薇生怕这个镯子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傅金谷忍不住笑她:“真是个小气鬼!”说完,真的展颜一笑,笑意直达眼底,颇有些韵味。 这回气氛真的好了起来。 那边左妈妈一下了班就迫不及待往回赶,食堂菜色很好,她平时都是打了饭带回去和左薇一起吃,今天却不敢怠慢了,在菜市场逛了足足一个小时,又怕饿着老人家,紧赶慢赶跑回去。进门一瞧,人不知去了哪儿了,打开女儿的房间门,看到婆婆和女儿一起写着书法,心放回了肚子里,喏喏道:“妈……” 傅金谷抬起眼皮看她一下,不打算理会她,可一低头看见左薇可怜巴巴盯着自己,好像自己如果真的不说话,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傅金谷一哽,只好重新抬头,干巴巴的说:“你回来了啊。” 左妈妈受宠若惊:“欸!我回来了!” 这个样子瞧着十分傻气,傅金谷不忍直视,勉强扯着嘴角提一提:“哦。” 左妈妈又热切的说:“妈,您想吃些什么?我买了一些菜,也不知您爱不爱吃。” 傅金谷刚准备说,这些小事还犯得着来问我?下一刻衣角被扯了扯,左薇双掌合一,作拜托拜托状。她不禁脑仁疼,只好说:“清淡即可。” 左妈妈已经像是得到了圣旨,欢欣雀跃的进厨房了。 左薇小声说:“奶奶,我妈妈做的饭菜可好吃了,爸爸特别忙的时候,吃不着妈妈做的饭菜,还要打电话给妈妈撒娇呢,真是羞羞。”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尽情的卖着萌,真如一只灵动可爱的小松鼠。 傅金谷:“哼。” 心情倒是莫名的好了起来。 于是等到左爸爸回来时,看到一桌人围在饭桌前,老的大的小的都是一脸笑容,虽然一个矜持高冷,一个温婉可人,一个灵动活泼,风格各异,可到底是和和气气的聚在一起。他一路上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突然感受到一种家的温暖,胸腔漾起一股热流,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才进屋,笑呵呵地说:“开饭了吗?” 左薇说:“就等着你啦,爸爸好慢呀。” “是是是,爸爸错了。”左爸爸洗了手入座,先小心翼翼看了眼傅金谷,“妈?” 傅金谷说:“吃吧。” 隔了一会儿,夹了一筷子肉丝放到他碗里。 顿了顿,也夹了筷子肉丝放到左妈妈碗里。然后毫不犹豫夹了一筷子苦瓜放在不安分的孙女碗里。 左薇笑嘻嘻的说:“谢谢奶奶!” 呵呵呵,想不到吧,她其实可喜欢吃苦瓜了~(≧▽≦)/~ 吃罢了饭,两人又要去上班,傅金谷倒也没说什么,可这种情形已经让左爸左妈非常满足了,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寒冰,不是说融化就能融化的。彼此毕竟是血肉至亲,依然能够彼此包容。 这样一晃过去了十天,左妈妈单位已经放了长假,声明等*风波过去之后再恢复上班,于是她大采购一番后,待在家里翻着花样做美食。左爸爸手头上的工作没有落实完,正紧锣密鼓忙碌着。左薇看着任务完成度停在90%再也不动弹了,整个人成天发愁,虽然家里的氛围看起来十分和谐,到底还是一块内里有了裂痕的璞玉,和完好无缺的就是不一样,而且主线任务显示进度依然是0%,说明奶奶的心结一丁点都没有打开。 到底是什么心结呢? ——只有获取了记忆才能清楚呀。 就在这个时候,左家所处在的公寓出事了,楼上死了一个人,所以整栋公寓要被隔离。 ☆、chapter 26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 凌晨两点,一阵紧促的救护车的警铃声响彻整个小区,随后警车也迅速进来。 被吵醒的居民打开灯,站在窗户边均是一脸茫然。 楼栋里的灯一盏一盏打开,楼道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时间恐惧如洪水袭来,对于未知的原因,人们都感到了压力。 左薇被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耳朵是被捂起来的,傅奶奶脸朝外,不悦地打量着外面的灯光,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这样的吵闹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