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俞玥干干一笑，解释道：“这不……咚咚还小么，怕他看不太懂，他还有很多字不认识呢。” 票都已经买了，唐晋川只能接受了，抱起咚咚找到位置坐下。 俞玥又去买了饮料和爆米花，咚咚好奇地瞪大眼四处乱看，来看麦兜的人少得可怜，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 粉嫩的小猪麦兜憨厚可爱，笑料百出，但对于唐晋川来说，实在戳不到萌点，百无聊赖地陪着孩子看了大半，已经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唐晋川无聊地看了看周围，零星的几个观众也走了，简直就像他们的包场，放映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咚咚看得很入迷，手里的爆米花都顾不上了，看到好笑的还会抖个不停。唐晋川摸了摸他的头，帮他拿着饮料，免得他太激动撒在了身上。 唐晋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俞玥，忽然就愣住了。 漆黑的影院里，屏幕的光照射在俞玥的脸上，清晰的两道水痕，跟欢乐的电影格格不入。 这是笑得太厉害乐极生悲了呢，还是怎么了？ 俞玥的眼睛浸了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如同曜石般，流转着光芒。 俞玥看得十分专注，面上带着令人不解的哀伤和……羡慕，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沉默地流着眼泪。 唐晋川实在理解不了俞玥的泪点，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抬了抬手，本打算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别那么投入，却发现中间夹着咚咚，距离有点远，便别扭地放弃了。 剩下的时间里，唐晋川如坐针毡，更加没了看电影的心情，时不时就瞟一眼俞玥，直到电影放完，灯哗啦一下亮了起来，才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俞玥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泪，故作没事地笑了笑：“咚咚，好看吗？” 咚咚点点头，然后伸出胖手，戳了戳俞玥泛红的眼圈。 俞玥偷偷瞄了唐晋川一眼，发现他面色不动，便稍稍松了口气，笑着道：“忽然一下开灯，刺得眼泪都出来了……” 唐晋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抱起咚咚往外走。 “爸爸，以后我们还能一起来看电影吗？” 唐晋川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和地看着他期待的双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咚咚高兴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依恋地蹭了蹭，搂着他的脖子无声地笑起来。 俞玥在后头拼命给小孩儿使眼色，用嘴型提示他，咚咚终于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小心翼翼地问：“我还不困，想去爸爸家玩儿，可以吗？” 唐晋川自然不会拒绝，俞玥得逞地笑起来，开车带着爷儿俩直奔金玉蘭庭。 俞玥要去停车，唐晋川便拉着咚咚先上楼了。 电梯里，咚咚好奇地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又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高兴地蹦来蹦去。 唐晋川微微一笑，带着他进了自己的家。 咚咚激动地满客厅跑来跑去，冲到唐晋川的面前，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打着手势问：“妈妈说你家里有很多漂亮的画，在哪儿呢？” 唐晋川愣了愣，皱着眉头反问：“妈妈？” 咚咚点了点头，小胖脸上满是认真：“俞姐姐很好，我喜欢她当我妈妈。” 唐晋川正要再问什么，俞玥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 “怎么在地上蹲着啊，你俩干吗呢？” 唐晋川只好咽下心里的疑惑，带着咚咚往书房走去，给他看自己收藏的画册。 ☆、第14章 有爱三口之家 福利院里毕竟资源有限，书本什么的都要靠外界的捐助，那里的孩子自然没有条件可以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而咚咚更是因为年纪小，连学习用的启蒙课本和平时的衣物，大多都是别人用过留下来的。 唐晋川这里珍贵的画册收藏让咚咚大开眼界，小孩儿拘谨地站在书架前，小手紧紧攥着衣摆，大大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渴望，一脸想上前却不敢的模样。 唐晋川摸了摸他的脑袋，蹲下来和他平视，安抚地示意道：“没关系，爸爸的家就是你的家，想看什么自己拿。” 咚咚忽然一转身跑了出去。 唐晋川惊讶地站起来，迅速跟了上去。 咚咚一下子扑到俞玥的跟前抱住了她的腿，仰起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她。 俞玥摸着他软软的头发，看向唐晋川，见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便笑着蹲下来问：“怎么了咚咚，你不是一直想看画册吗？” 咚咚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头，露出个羞涩腼腆的笑容，红着脸认真比划道：“妈妈我想先洗手。” 唐晋川瞬间明白了，小孩儿这是怕弄脏了他的画册。 这份小心翼翼，面对画册书本时的珍惜惶恐，让两人的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俞玥心酸地把孩子抱起来，笑着往卫生间走去，将咚咚放在洗手台上坐着，轻柔地握着他的小手，放到水龙头下慢慢冲洗。 唐晋川靠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只觉得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是如此的和谐，以至于这间盛满了他孤独寂寥的房间，都变得有了家的温馨。 俞玥给孩子洗好手擦干，亲自抱着他去了房间：“你先休息会儿吧，上了一天课也累了，我来带咚咚玩会儿。” 俞玥早就见识过唐晋川丧心病狂的收藏癖，不过上次只是匆匆扫了眼，此刻认真看过书架，忽然能体会到咚咚如此诚惶诚恐的心情了。 俞玥让咚咚坐在书桌上，认真地看着他，慢慢比划道：“别担心，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 咚咚歪着脑袋，眼中满是担忧：“我怕爸爸不喜欢我了。” 俞玥笑了笑：“哪有爸爸会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你刚刚先洗手……唔，这是个好习惯，讲卫生爱干净的小朋友大家都喜欢。而且你懂得爱惜书本，这一点值得表扬。不过咚咚啊，你可以更自然一点，放轻松，就像在妈妈家里一样，不用总是担心太多。哪怕你犯了错，只要你是无心的，知错能改，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咚咚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解地问：“可是平时犯错了，老师会罚我们的呀？” 俞玥想了想：“那是因为，老师的主要职责是教育你们，他们用惩罚，是为了让你和其他小朋友明白错在哪里，来避免以后再犯。” 俞玥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继续道：“人都会犯错的，但你看，即使有时候老师、爸爸或者妈妈会打骂惩罚小朋友，也并不代表不爱他们，是不是？记得以前你总是不好好睡午觉，陈老师也罚过你，但现在你看，改正错误后，陈老师是不是依然喜欢你？” 咚咚眼神一亮，笑着点头：“陈老师特别好，我也喜欢她！” 俞玥笑了起来：“所以你不用怕犯错误，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咚咚明白了：“我懂了，犯错可以被原谅，只要知错能改，爸爸妈妈就会一直爱我，对吗？” “对！”俞玥用力点头，忍不住亲了他一口，“咚咚真聪明！记住，你在爸爸妈妈心里，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没有什么能跟你相比！” 咚咚小脸红扑扑的，笑得开心又羞涩。 俞玥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所以现在，你还要不要看画了？” “要！”咚咚咧嘴笑起来，终于没有那么拘谨了，指着书架表示自己要看那一本。 俞玥帮他拿过来，拉了张椅子坐下，陪着他一起翻看画册，温柔耐心地回答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门外，唐晋川默默地转身走开，心里忽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天色渐渐晚了，兴奋了许久的小孩儿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揉了揉眼睛：“妈妈我好困。” 俞玥抱着他走了出来，看到唐晋川就十分自然地问：“咚咚困了，这么晚再回我那儿，估计孩子明早就该起不来了，不如让他在你这儿睡一晚。” 唐晋川看着小孩儿困顿地趴在俞玥肩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点了点头。 俞玥拍了拍咚咚的小屁股：“那我先给他洗澡去了。” 唐晋川帮着放了热水，又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浴巾放好：“我这儿没有小孩子的衣服，这件先凑合给他当睡衣穿吧。” 俞玥经常独自照顾咚咚，早就非常熟练，麻溜地给孩子洗了澡，将他擦干净抱到床上的时候，小孩儿已经沉沉睡着了。 忙了一整晚，看着孩子天真安然的睡颜，俞玥终于松了口气，衣服刚刚洗澡的时候弄湿了点，加上热得满头汗，看上去有些狼狈，却比平时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模样更让人觉得温暖真实。 唐晋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指了指厨房：“晚饭看你一直在照顾……咚咚，自己反倒没吃什么，我煮了馄饨，不介意的话吃点吧。” 俞玥眼睛立马亮了，忽然觉得满身的疲倦一下子消散了，闻着空气中食物的香气，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动力。 俞玥受宠若惊地捂着小心脏，笑得春风拂面，开心地道：“哎呀，你一说我更饿了呢！真是太好了……” 嘤~ 这种对别人高冷漠然不近人情却把体贴温柔留给爱人的举动……真是要命的性感！ 俞玥捧着热气腾腾的大汤碗，简直舍不得下口，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碗普通的馄饨，这里面满满的都是唐唐对他深沉的爱啊！ 俞玥小小地抿了口汤，立马热泪盈眶，顾不上烫，吃一口馄饨，看一眼男神，喝一口汤，看一眼人。闪亮亮的泪眼充满了感动，深情地凝望着唐晋川。 唐晋川忽然觉得，俞玥吃的哪是馄饨，那眼神……吃的明明是他啊。 唐晋川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怀疑速冻馄饨是不是存放时间过久变质了，怎么吃得俞玥愈发蛇精病了呢！ 一大海碗的馄饨连汤都没剩一滴，被吃得干干净净。 俞玥打了个饱嗝，恨不能伸出舌头把碗都给舔一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夸张地赞叹道：“没想到晋川你的手艺这么好啊，要是能天天吃到你亲手做的饭就好了……” 唐晋川拿起笔唰唰地写下一行字，撕下便条递给她：“馄饨的牌子，超市都有卖，按包装背面的食用说明，煮熟了一个味儿。” 俞玥视若珍宝地将纸条翻来覆去地看，然后仔细叠好塞进钱包里，笑眯眯地道：“三鲜的是吧，我吃出来了。行，你的口味我记住了，下次会记得给你买的！” 唐晋川：“……” 是不是搞错了，他什么时候让她买了？再说煮一次就算了，还指望他天天做饭给她吃不成！得寸进尺，以后再也不吃她买的东西了！ 唐晋川沉默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意识到言语的重要性，面对俞玥节节败退，他吃亏就亏在了不说话上。 不等唐晋川反驳什么，俞玥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迷蒙看着他，自然无比地问：“我晚上睡哪儿？” 唐晋川：“……” 俞玥无辜地眨了眨眼：“又累又困，我想睡觉了。” 唐晋川震惊了半天，久久不能反应，猛地倒吸口气，狠狠瞪着她，用力挥舞着手臂：“想睡觉，回家去！” 俞玥可怜巴巴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你看都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 唐晋川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记得你开了车的。” 俞玥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疲劳驾驶有多危险吗？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儿，你良心上也过不去是吧。” 唐晋川被堵得无话可说。 俞玥立马乘胜追击，谆谆善诱地笑道：“你怕什么啊，我一黄花大闺女都不介意，你还担心什么？” 唐晋川斜睨了她一眼：“孤男寡女，这样不合适。” “哟，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传统啊。”俞玥笑眯眯地打量他，“再说，咱这儿也不算孤男寡女啊，不是还有孩子在呢吗？” 唐晋川犹豫起来。 俞玥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道：“我这会儿回去，那么晚了，明天肯定赶不过来的……咚咚第一次在你这儿过夜，睡醒了看不见我，肯定会不习惯，而且孩子爱吃什么你也不知道，早饭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