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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是她那时日夜守在他冰棺旁,最想听到的话。 躲在他外袍里无声哭了会儿。 锦虞方才想到,这时候他们都还未遇见,他怎么会记得她呢? 反应了下,她终于慢慢有所意识。 现在的阿衍哥哥,似乎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然而还未等她去想去问,脑袋便开始晕乎起来。 不知是刚刚被他漫夺气息的缘故,还是因为残留的酒劲又刺激了神经。 当下两人都静默无声,只那么相拥着。 不知过了多久,池衍感觉到身前的小姑娘柔若无骨倚着他,好似没了力气。 从交集的百感中敛回神思,他眸光微垂。 低柔唤了一声:“……笙笙?” 然而并未得到回应,这才发现,她竟是睡着了。 池衍略微一顿,唇边忽而泛开微微的笑意。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他一只手便能稳住她的身子。 他俯下身,臂弯穿过她双腿,极轻地将人横抱起来,走进了内殿。 寝殿琉璃瓦顶,金柱盘龙,晶璧作灯,珠玉为帘。 四扇龙纹雕刻金屏后,一张紫檀阔边架床,立柱镌刻龙鳞,四角金钩悬挂着鲛绡罗帐。 池衍缓缓放她到榻上,折腰将那双芙蓉珍珠绣鞋轻柔脱下,而后掀过锦衾,慢慢盖到她的身子。 那象征九五至尊的龙袍,尽显威仪。 然而,楚国睥睨天下的新君,此刻却是半分白日的傲冷也无。 池衍坐倚床边,眉梢眼底,尽是诉不出的温柔。 睡梦中也生怕他不见,锦虞紧紧攥住他的手指不放。 池衍便任她牵着。 目光飘向窗外,溶溶月色,清光散碎,在窗幔落下清晰的影子。 他紧绷的心神渐渐松散。 心底千回百转的思绪,仿佛这一刻才慢慢感到真实了起来。 手边突然透来暖意。 池衍回首,低下头去瞧,便见小姑娘温软的脸蛋贴了过来,乖顺地枕在他手心。 听着她温温静静的心跳,被她这样依赖。 他突然觉得,即便是在纯碎的黑暗中,心里也是无边的清宁。 * 四方馆,竹苑。 夜色渐深,卧房内清幽寂静,一盏烛火偶尔轻微摇曳。 锦宸坐在案前,光晕影影绰绰地映着他英气的五官。 他此刻脸庞微微泛着血色,苍白淡退了不少。 幼浔端着汤药进屋来时,他正心无旁骛地翻阅着什么。 “殿下先趁热将药喝了吧。” 跪坐到案侧,幼浔素手捏住微烫的碗沿,仔细递过去。 锦宸视线不离书册,只借着余光伸手接过。 瞧也不瞧地便一饮而尽。 幼浔又说道:“方才宫里来了人,带来陛下口谕,说是公主今夜宿在宫中,不回了。” 闻言,锦宸并未感到意外,将瓷碗随手一放。 他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她要还能回来,倒才值当奇怪。” 想了想,幼浔唇角也无声泛了点清浅的弧度。 九公主对陛下的心思,已是显而易见。 况且今日筵席,皇帝陛下亲口有言,欲立公主为后,两人倒是情孚意合了。 陷入须臾幽思,幼浔缓缓收起空碗。 见他貌似还未有合书的打算。 略微迟疑,幼浔温着声:“夜已深了,殿下病情方才好转,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锦宸下意识放下书册。 骨节分明的两指捏了捏鼻梁。 他眉宇间隐有愁色。 猜想大抵又是东陵要事亟待处理,却也担忧他的身体。 幼浔轻声相劝:“若是不着急,操心的事儿,不如明日再想办法。” 浅浅阖了眸,锦宸闭目养神。 自然而习惯地往肩头拍了一下,“替孤按按。” 听他嗓音含着微微倦意,幼浔应声。 半跪到他身后,白净的手落到那人两肩,轻柔捏着,却又不失力度。 他此刻已换作一身墨玉丝袍,衣料柔软轻薄。 幼浔指尖揉抚上去,能清晰地触摸到他肩颈的肌理。 不知是因红烛相照,还是别的。 她清素的双颊微微渲开一抹红晕。 即便伺候他好多年了,但一碰着男人的身体,她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泛起异样的涟漪。 片刻之后,只听那人声音低缓响起。 伴随着唇畔一丝叹息:“那丫头的嫁妆,倒是难为孤了。” 听罢,幼浔微微一怔,目光越到案上。 这才发现,他方才看的并非政务,而是史录。 “这历代皇女的嫁妆,虽都不失华贵,可总觉着差了些意思。” 他话语似夜深长,一听便知对此事极为上心。 幼浔轻轻莞尔:“楚皇陛下对九公主甚是偏爱,公主嫁过去,定然如在东陵一般受宠。” 池衍如此之人,自然是当得起她的夫君。 锦宸疏懒靠着椅背,一边享受着肩躯传来的舒适,一边合目浅思。 少顷,他淡沉的语气含着无限纵容:“孤的皇妹,嫁给谁都是下嫁,即便是在楚国为后,嫁妆上也不能委屈了她。” 幼浔闻言,淡色的双唇无声浮过一弯浅笑。 九公主鹓动鸾飞,不论是在东陵还是楚国,皆是受尽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