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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 听东方明敬的话,似乎郡主夫妻还常在园子里散步?难道坊间流传的,郡主跟郡马婚姻不谐是假的? 不久,安然两人跟着东方明敬就来到一幢精致的小楼前,赫然正是当时的案发现场。楼里远远就迎出两个婢女,非常恭谨地朝东方明敬行了礼,禀道:“公子来得刚好,郡主刚喝了药,正醒着呢。” 东方明敬当先进了小楼,朝跟随进来的两婢吩咐道:“寒云去沏杯茶来,我同这位夫人就在楼下等着。以蓝,你带这位安公子上楼去看望公主。” 两个婢女的眼睛都陡然睁大:“安公子?就是那位……”然后两婢知道自己在主子面前说错了话,在客人面前失态了,慌忙跪了下去:“奴婢失言,求公子开恩……” 东方明敬显然在公主府是有实权的,他不想在客人面前责罚奴婢,只摆了摆手。两婢就站了起来,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一个退下去沏茶,一个走到安然身前,微微一福,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要请自己上楼去单独会见锦奾郡主?安然有些为难,又有些害怕。不过郡马和容问凝就在楼下坐着,锦奾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便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跟着婢女上了楼。 楼上的陈设仍是以前的样子,婢女带着安然行到锦奾郡主的香闺外,就在珠帘前禀告道:“殿下,公子请安公子来看你来了?” “安……公子?他……回来了吗?” 安然听屋子里一个女子虚弱的声音,混杂着惊喜和不可置信。 婢女应道:“是呢,安公子就在门口,要让他进去吗?” 里面传出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急迫地说道:“快请安公子进来。” 安然一个人进去,那婢子就退下了。安然听见房里有两个女子的声音,心头也大定。不想,走进那豪奢无比的香闺里,在隐隐暗香中,透着股淡淡的药味,又苦又幽。 安然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形容枯槁消瘦,脸色惨白暗黄的女子,半倚在床榻上,另一个女子显然也是婢女,侍立地床头,正向自己躬身一福。 榻上那女子打量着安然,只是笑,便在笑中流下泪,说:“天,安子慕,我还能再见着你呢!我怕不是在做梦吧?” 她伸出手,哆嗦着去摸站在一边的那个婢女,问:“初六,快告诉我,我是不是快死了,返光返照了?”看见她心心念念想着的男子风采依旧地站在自己床畔,一定是自己快死了,生出来的幻觉。 初六眼眶一红,有点哽咽地道:“真的,是真的呢,安公子来看殿下了。” “真的?”榻上的女子兀自不敢相信,道:“子慕,是你吗?” 安然怎么也想不到,昔日那个娇纵任性,敢做敢当的锦奾郡主,虽然称不上倾城绝色,却也珠圆玉润的锦奾郡主,此刻却是这么一副煎熬到油尽灯枯的模样! 第211章 救赎如刀 安然不好太靠近, 远远地揖手道:“草民拜见郡主殿下。” 锦奾郡主怔怔地看着安然,过了一会儿,便低了头, 垂下泪来, 那泪来流越快, 显是悲不可抑。初六拿了巾子替锦奾擦拭, 安慰道:“安公子已经平安回来,殿下应该放心了才是。” 锦奾默默在抽泣了一会儿, 才渐渐止歇,道:“你出去吧,我有话,同安公子说。”初六不敢违拗,退出去前说:“婢子就在门外候着。” 锦奾复又抬眼定定地望了安然一会儿, 才指了指另一壁墙,说:“看看那画, 那时你还差两月才十七呢,九年过去了,你风采胜昔啊。”往日她灵动的大眼睛,此时, 陷进干瘪的眼窝里, 看上去,人衰老了好大一截似的。 安然转头一看,却见正对着锦奾郡主的床头的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图写真画:上面是个帅气的少年穿着女子衣衫, 正在翩翩起舞, 只见他跪地半起,红衣凌乱, 回首凝眸,泪眼婆娑。 画的右上角题写着几个酣畅淋漓的大字:“花魁公子歌舞图”,底下几行小字:“锦奾郡主召洛城诸子弟作曲水流觞宴,宴间观花魁公子歌舞,有感而作,并贺郡主芳辰。” 安然早已经忘了这画,也忘了他曾为锦奾郡主编的那支舞,看着这幅画,他才慢慢回想起来。安然不大懂得欣赏画作,只这幅画上画的是自己的舞姿,他挺喜欢,曾想要的。不过被东方明敬献给了锦奾郡主当生辰贺礼,安然没拿到画,转过头就把这画忘了。 想不到,这幅被挂在锦奾郡主的香闺里,还挂在正对床头的墙壁上,瞧这意思,锦奾郡主缠绵病榻,就天天都盯着他的画像看?安然蓦地羞红了脸,都不想回头再看锦奾郡主。 锦奾郡主幽幽叹道:“子慕,若不是容德叫你来,你就不会来看我,是不是?” 安然没说话。他从来不想跟她发生什么关系,跑来看她什么? “你个没良心的,就从来没有想过我?” 安然也不是没想过锦奾,不过,是想的怎么掐死这个疯女人,不是这个疯女人,他哪会被送去充军?虽然到现在,安然并不后悔去充军,可是,被送去充军的这个原因,让安然觉得憋屈。把自己闹去充军,还说自己没良心,到底是谁没良心呀? 锦奾郡主见自己说了两句话,安然都不回答,还侧着身体不看她,不由又悲从中来,刚收的泪,又流了出来:“发生了那种事,还被李子实那、那个灰孙子撞破打断了,若不是我向太后求情哭闹,答允嫁给容德,你哪里还有命在?哪里还能去充军?我吃了这么多苦,你、你竟、竟从来没有想过我……”说到伤心之处,她忍不住抽泣起,俯身在床上,呜呜哽咽。那无辜的语气,说得好像当年那事,她还是受害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