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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心地把画卷收起,丝绦挽系时,少见认真,做完这些,才起立踱至王妃面前,手臂一揽,长背略弯,下巴搁在颈窝里:我很欢喜,可惜这年生辰,不能与王妃共渡,你等着我。 轻轻在鬓角落下一吻,转身便往外走,刚伸腿迈槛,又收了回来。 难得来一回别苑,你多留几日更好,别只顾着正事,不在这七、八天。没我在这打扰,王妃更是省心,该应受用几日山郊清静,汤泉温浴。 虽有贺烨这话,十一娘又哪里能够安心受用清静呢?留在别苑,实不比晋阳城中更加及时收到广阳消息,再者铭州数千百姓若得解救,安置善后又是一堆事务,这些事情必须由她主持,兼着说不定另有隐忧,总之留在别苑也是心神不宁,所以贺烨生辰次日,十一娘也便赶回了晋王府。 还不及将这事告知陆离等人,任、谢二媵便结伴来了玉管居,十一娘也只好耐着性子与二人寒喧,没几句话,任氏便问道:殿下昨日生辰刚过,王妃今日怎么便独自归来了? 谢氏直到这时才晓得昨日是晋王生辰,不过她倒也有任何忧愤,不过认真留意王妃的回应。 六姐才去别苑次日,病情又有反复,殿下也没多少心思庆贺生辰,也就是昨晚受了酒敬而已,一个外客没请,我寻思着留在那里也没多大作用,反而扰得六姐不清静,再者眼看新岁将至,六姐这一场病也不知多少时日才会好转,府里大大小小这多事务,自然不能全劳秦孺人操持,也便回来了。 这番话既为贺烨生辰没有大宴宾客掩饰,也算埋下伏笔,十一娘并不确定铭州之事多久才能解决,万一耽搁了新岁,免得众人疑惑,她还得解释一番。 应酬完这两位媵人,王妃才去溯洄馆。 陆离前些时候因为小疾,十余日没去衙门应卯,但总不能一直在家静养,这二日身体有所好转,他又恢复了坐衙,十一娘便是想要隐瞒,免得他废神,这事也实在没法隐瞒过去,干脆便请了尹绅一同来商量,三人照面,十一娘瞧见尹绅竟然剃了胡须,再不似前些时候恍若一个虬髯翁的模样,便猜测到:可是阿钰总算到了晋阳? 到了也才两、三日,一来王妃不在府里,再者家中也有许多事务安排,内子尚不得时机拜会叙旧。尹绅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显然料到王妃是从他的外形上推断出妻子已到晋阳,又想到夫妻两才一碰面,他便落了一场不修边幅的埋怨,原本还不在意,结果果然甚是邋遢,这不刚被妻子收拾清爽,谁见到他都会留意两眼,猜度一二。 十一娘想起尹绅的脾性,一贯不喜婢女近身服侍,身边只有男仆、老妪,虽也不会疏忽衣食,可尹绅想来是操忙公务,连后宅都鲜少回去,仆妪们也没法提醒他注意外表,见他这时有些不自在,笑着安慰一句:尹郎往日操忙,以至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多得阿钰来了晋阳,身边才有人周全。 便转谈正务,三言两句把铭州之事说明。 我思谋着,铭州百姓一得解救,安置是一方面,这当中,恐怕也会夹杂敌方佃作,一时间也无法细细排察,安置起来便更有难度。 陆离也道:正值严寒,这么多人涌入晋阳,衣食还是次要,居宿更是个难题,我倒是以为,不如将大部分人送去云州,若有自愿从军者,细细考察,其余人暂时安排垦荒、建筑等事,住处可安排在军营,有卫部严加看防,纵使有那么几个佃作,并不担心会引发大乱。 我也是这想法,不过我甚不放心王进谷,连王刺史、孟飞笛等,也未必有排察佃作经验,故而在晋阳时,至少要先经一轮粗步排察,另外我也会书告王横始,叮嘱他谨慎小心。十一娘又问尹绅:云州如今情形,尚且不能自给自足,猛然间多了数千人,衣用粮粟只能由太原府补充,未知官衙还有没这余力? 尹绅飞快在心里度算一下,颔首道:暂时还能应付,只不过明春送交军用,怕是又要征购商贾及世望存粮了。 只要能应付过去眼下,明春不愁。十一娘松了口气。 我思谋着,北辽王既设陷井,只怕又会在晋阳城中煽风点火。陆离提醒道。 十一娘十分赞同:我之所以急着赶回晋阳城,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见尹绅似乎有些迷糊,她解释道:铭州既已陷落,一般而言,纵然北辽王下令屠城,朝廷也不会冒险解救人质,毕竟这时就算夺下铭州城,也没办法固守,转眼又会被潘辽联军攻克,朝廷着眼大局,势必不会因数千平民性命消耗军力,北辽王必定也会想到这一点,那么他要达成目的,便会想办法煽动民意,导致我们不得不救铭州百姓。 太原府与河北道毗邻,百姓之间必定不少互为亲朋,他们不会站在朝廷的立场衡量利弊,却必存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情,稍经煽动,即会呼吁官府解救铭州无辜,又经之前多少风波,晋王妃、薛少尹公正无私威望已然树立,百姓当然会主要针对他们两个求情,要是新政系置之不问,辛苦一场好不容易奠定众志成城的大好局面便会受到影响。 十一娘急着赶回来坐阵,也是为了及时安抚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