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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萧凉胡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利匕来,毅然决然地直刺胸口! 眼看着明明已经活捉的俘虏倒毙当场,柳彦懊恼得连连跌足,不由自责道:万万想不到这无能之徒居然还有这番血性,不及阻止,实在是 他偷偷睨了一眼晋王殿下,自然看不分明面具下的神色,而那双眼睛里,似乎也是波澜不惊,正觉诧异,只听一声低嘱:带这尸身,赶回广阳。 回程之时,当避开众人,柳彦才忍不住说道:萧凉胡一死,这回突袭虽说顺利,却并没有实际作用了。 如此兴师动众,当然不是为了杀死萧凉胡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人,柳彦直觉晋王殿下心中,其实也颇为懊恼。 三郎莫非以为,咱们有萧凉胡在手,就真能威胁萧延达退兵? 这时已入玉峡关,一行减缓马速,又正逢旭日东升,山谷间浓郁的雾气像是被阳光撕开一道裂缝,贺烨看向那片艳如丹砂的云气,微微一斜唇角:萧凉胡纵然宠爱这个小儿子,可若真为了私情,到了不顾君国地步,北辽尚且尊他为第一战将,那这个国家,也不足为虑了。 可是一具死尸又有何用? 萧延达虽然骁猛,然而急躁易怒,我之所以定计突袭铭州俘获萧凉胡,其实是为了激怒萧延达,引他改变计划调转矛头,攻打苇泽关。贺烨看向柳彦:三郎与北辽军交战多回,应知其长处,擅长骑兵作战,尤其平原拼杀,然而进攻险隘,北辽骑兵之优势便不能显现。 柳彦方才明白几分,不由大是佩服。 云州有无郁率精锐支援,固然足够稳守,然而却也难以力挫北辽士气,战事僵持下去,对王妃推行新政颇为不利,是以,我需要一场胜仗,让晋朔百姓以及豪贵获得信心,萧延达攻云州不下,士气多少会受损,又因心中怨恨,这回率兵再奔回苇泽关,却不能挫败武威侯部,怎能不令军心浮躁?届时,武威侯便能抓紧机会,打几回突击遭遇战,造成潘辽联军更多伤亡,潘博虽奉北辽为主,可我相信,他率下部将皆为汉人,并不是个个都愿臣服蛮夷,当遇败挫,必然会埋怨萧延达刚愎自用,北辽上京那位舒妃,应当也会趁此机会弹劾萧延达,北辽王见一时不能攻入晋朔,是否还会消耗巨大人力物力,让萧延达挥霍? 只要北辽王下令撤军,那么这一局,便算防守方获胜了。 柳彦忍不住轻轻击掌,却又想到一件疑难:难道萧延达闻知其子死讯,便会怒及攻心转攻苇泽关? 他还不至于如此鲁莽。贺烨冷笑道:所以我打算,在苇泽关外,将萧凉胡尸身千刀万剐,并放出风声,称萧延达枉有北辽第一战将之称,却不敢来苇泽关为他爱子收尸。 柳彦: 怎么?对方突然的沉默,让晋王殿下狐疑地扫来一眼。 这个柳彦支支吾吾:计策虽好,然而这萧凉胡毕竟也算忠孝之士,毁其尸身,似乎不大光明磊落。 我可不以正人君子自诩。贺烨不以为然,却突然踩鞍下马:行了,闹腾一晚,既然已经入了玉峡关,扎营在此休息几个时辰再赶返不迟。 又一把将柳彦拉去更加僻静的地方:我不与你们同回广阳了,这一行近二十日,还不知晋阳城中如何,三郎记得转告武威侯,让他沉住气,要先让萧延达暴躁起来另外,萧延达一心以为杀死其子者为秦八郎,无论他如何叫嚣,不要让秦八郎出面迎战,如此,才能造成萧延达浮躁之下冒进。 柳彦一一记在心中,笑道:难怪殿下甘愿在未分胜负前先回晋阳,原来这回并不打算迎战萧延达,殿下放心,彦必将嘱令代传,殿下便在晋阳等候捷报吧! 数个时辰之后,真正的秦八郎率军赶返晋阳,而一个满面虬髯者,却单独一骑直奔晋阳。 又说十一娘,这日却惊闻凌虚师公驾临的消息,立即想到有林昔同行,心中难免七上八下,要知晋阳城中,这时也聚集了不少前来游历的士人,其中说不定便有识得林昔者,偏偏她这段时间忙忙碌碌,也顾不上询问林昔之事,万万想不到凌虚师公竟然大剌剌将人带入了晋阳城,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太后耳中,岂不是暴露贺烨那条暗线?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直到迎往大门,瞧见师公同行那三人中,竟然没有林昔,十一娘方才松了口气,不由又自谑杞人忧天,想师公俨然一个活神仙,行事怎会如此莽撞,于是春风满面,先将师公请入玉管居,连忙令江怀立即将东院家观整理出来。 那处原被何氏居住了一段时间,未免有些女子的器用遗留,就这样让师公入住殊为不敬,十一娘当然不会疏忽大意。 凌虚天师那三个随从,两个都是十一、二岁的道童,日常任务想来应是服侍天师起居,故而并不用人嘱咐,便跟着江怀去客居之处协助洒扫,毕竟天师的习惯喜恶,两人要比江怀更加了解。 却有一个中年人,寸步不离天师左右,十一娘虽然知道这位定为深得师公信任者,可她今日要与师公谈话非常一般,不能让旁人听闻,正要请那人回避,没想到那人竟然倒头便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