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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丈可是个蛮不讲理的主,若是惹火了他,今日也别想着办正事了。 且不说这二位如何纠缠,陈郡君眼下却在发落心腹仆妪来不及责罚的婢女:我一再申明,内宅婢女不得与外宅仆役私交,你却明知故犯,不能饶恕,我也不愿行为笞杖之罚,只处发卖,也可免你皮肉之苦。 婢女吓得魂飞魄散,若真被发卖,不但与父母骨肉离散,甚至可能沦落娼家,她宁愿挨场皮肉之苦:郡君,郡君恕罪,婢子并未与仆役私交,只是与阿兄偶遇,说了两句话 陈郡君极不耐烦地挑起眉头:将人带下去吧。 显然心硬如铁。 婢女软着身子被两个仆妇拖了出去,陈百加正好遇见,瞧那婢女不过十四、五岁,原生得眉清目秀,这时又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便问了两句犯何过错,大觉同情,又问了是交给哪家牙行发卖,暗暗记在心中。 待见姑母,自是不提这事:那甄守律果然大难不死,这事确实匪夷所思,出乎大尹意料,也牵连姑母受了一番委屈,此事当怪侄儿行事不周,该当受责。 陈氏没好气说道:你当我今日叫你过来,便是为这事斤斤计较?我这姑母在你眼里,难道就是如此是非不分?甄七郎之事,分明是大尹那头出了纰漏,与你何干? 陈百加吁了口气,颇有些如释重负。 原来昨日晋王府宴会,毛夫人无功而返不说,甚至饱受奚落,一番抱怨,毛维便叫了陈百加去喝斥,竟然怪罪陈氏没有尽力,没有打压晋王妃气焰,陈百加被骂得灰头土脸,尚不及重振精神,又得到姑母招唤,原以为又要再挨一场埋怨,正烦难着,如何顶着责骂提出要求游说姑母更尽力些。 结果竟然没被怪罪,只挨了一句不轻不重的奚落,陈百加连忙陪笑:侄儿便是知道姑母豁达,也难免自责。 行了,这些套话不需再讲,已然过去之事,也不值得再计较,甄守律一事虽然出了变故,但晋王府宴谈,却也并非毫无收获,我便留意到一件事,太原四姓既然都参与善举,王妃绝无可能单单落下祝氏,可昨日宾客中,祝氏女眷却并未赴请。 姑母言下之意是难道太原祝有意投诚毛府尹? 这却也未必,不过至少说明,太原祝压根没将晋王府放在眼里。陈氏挑起唇角,也就是在自家侄子面前,她才会露出讥诮的一面:祝济一意包庇刘氏,苛虐二娘,逼得二娘自残以为抗拒,此事若是闹发,引起物议沸腾,且看祝济还敢否如此嚣张! 陈百加不由打了个冷颤:姑母之计,是否让二娘状告刘氏? 陈氏怒道:你当我老糊涂不成?刘氏纵然只是二娘继母,二娘身为子女,也不能举告刘氏,岂非是担当不孝之罪?二娘纵然不能出面,却不代表旁人也不能出面! 可是姑母毛大尹再三叮嘱,必须争取太原祝,要是咱们这时闹生事故 毛维已经对晋阳陈极度不满,再要任何违逆,不管晋王与毛维胜负如何,陈家先就难以立足。 咱们可以让晋王妃为二娘主持公道。陈氏胸有成竹:太原祝这回公然拒绝赴请,恍如扇了晋王府一大耳光,就这几回交道,我也看得出来,晋王妃年轻气盛,嚣张跋扈,她怎能忍下这口恶气?势必是要还以厉害,以示威慑。 陈氏这样的判断也不是毫无道理,只看先有晋阳丁,再有唐迁,对于这些旗帜鲜明者,晋王妃毫不姑息,便能推断必然会对太原祝施以威慑,而只要晋王妃插手,太原祝必定会更加疏远晋王府,对于毛维而言大有好处。 而这事一旦闹发,纵然有祝济包庇,可祝氏族长势必不会允许为区区一个刘氏,搭上太原祝一族声誉,那么最符合套路的做法,当然是牺牲刘氏甚至祝济平息议论,再找机会报复主谋晋王妃,对于陈氏而言,既对家族有利,又能为祝二娘血恨,可谓两全其美。 毛夫人见识短浅,这些事与她说了也无用处,还当与大尹商议,加儿你记得,只需强调能够彻底让太原祝与晋王府结怨即可,二娘有多委屈,不用多提。陈氏非常清醒,她要打击的并不是整个太原祝,连她的长媳,可也是祝氏女儿,她要打击的,无非祝济一房而已。 可,要是晋王妃不中计?陈百加仍有犹豫。 不会,要只有二娘一层关系,王妃可能会怀疑是咱们另有居心,但你别忘了,青城媳妇,亦为祝氏女,王妃能不怀疑太原祝已经被我说服?既然太原祝对王妃已无利用之处,她必然会抓紧这个机会。陈氏相当自信。 陈百加细细一想,的确也是这道理,又说道:此事侄儿谨遵嘱咐,会立时知会大尹,可还有件事大尹深愤王妃气焰嚣张,故,期望姑母能给予教训。 陈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不过平白无故,让我如何教训?放心,这事我已经有了安排,王妃行事这样张狂,全不顾忌妇德闺范,要是连长安都有谣言四起,便不信太后仍会姑息! 将她那些安排详细一说,陈百加大喜过望,连赞姑母高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