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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奉令陪同晋王夫妇巡看边防的王横始,这时再也忍不住惊奇:王妃骑术已经出乎意料,不想与坐骑之间,居然能达到心意相通? 这话的意思,明说王妃与一牲口心意相通,仿佛不敬,然而十一娘却毫不介意。 爱马之人,尤其是军中将士,并不将马儿看作牲口,王横始这话,倒不是在冷嘲热讽。 普通人,尤其是女子,虽然也会骑马,但多数都不懂得爱惜坐骑,免不得使用鞭打、勒缰等方式躯使,虽然不至于对马儿造成伤害,可惜马之人,却是舍不得动用这些强制手段,真正骑术了得者,一般都会与自己的坐骑形成默契,通过呼哨吁停,以及轻微的肢体动作,即能让马儿明白主人的意图。 王郎将过奖了,这匹马儿我也养了有些年头,故而才有默契罢了,换了一骑,便不能够。十一娘笑着说道。 如她所愿,今日果然没有再见到那位让人恶心犯呕的王长史,早前一见陪行者是王横始,而他今日虽然也是一身白衣,外面却罩上了革甲,越发显得英姿勃勃,十一娘的心情不由得便畅快了许多,当然,出于对王家人的固有看法,她并不会因为王横始这副皮囊便心生好感,就说昨日,虽然有疏远王知礼偏帮王横始的态度,那也是基于策略需要。 至少王横始不会暗暗用那色迷迷的目光窥探,而诸多奉承讨好的言辞,倒还适度,是个懂得分寸的人,相较而言,十一娘对他的反感便要轻减许多。 再说十一娘对其余事都甚是敏感,唯独风月之情却懵懂大意,她且以为王横始虽然贪好女色,并不至于对她这个晋王妃产生觑觎之心呢。 可一旁的晋王殿下却显然察觉到了王横始的不良居心,但看着这位言行还不算恶劣粗鄙,似乎王妃并不反感,才强忍着没有发作罢了。 这时他瞥了一眼紧跟着放缓马速的某人,险些将那句大惊小怪脱口而出,废了不少力气,到底咽了回去。 一行又经过了一片甚是辽阔的草场,方才望见城楼,让十一娘惊讶的是,眼前的城墙并非她想像那般破败,看上去甚是坚固,忍不住便问了出口。 王横始也没笑话十一娘是外行:虽说云州城早被蛮部占据,导致城中居民尽数流迁,可那些部族首领,却也没有荒疏修缮城墙,大父任职都督之后,也只是令军士略加修缮而已。见王妃似乎还是不大明白,他又作了详细解释:蛮部虽是游牧之族,不善农事耕种,可云州城内草场水源丰沛,又兼建有城墙防御,蛮部将营部设在城中,便能减少被外敌侵袭之危险。 可要是云州城早被蛮部占据,那么失去这个屏障,蛮部为何没有侵入朔州直逼太原?十一娘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疑惑。 当年蛮部虽众,却分为好几支部族,相互又有矛盾,彼此不乏攻伐,是以各蛮部针对大周主要以偷袭劫掠为主,并没实力与大周正面开战,其实若非朝廷当年放弃了云州,又哪里至于被蛮部占据。 说话间,一行已经登上了城楼,十一娘放眼一望,只见城外还设有好些处岗哨,并驻有数量不少的兵士。 从前这片区域,也有不少村庄耕地,只是朝廷逐渐对蛮部失去控制,几乎一年要遭几次劫掠,农户们损失粮帛事小,甚至连人都被俘获为奴,渐渐也就荒废了,到了后来,蛮族甚至能突破城防,烧杀抢掠,又是抢完就走,驻守将官甚至懒得追击,云州城还哪里保得住。王横始说着说着便义愤填膺,居然暂时忘了讨好奉承。 不想郎将年纪轻轻,却对云州往事了解不少。 我哪里是了解云州往事呀,做为关防重城,胜州重要性比云州只大不小,可也是这样逐渐衰落。 十一娘忍不住与贺烨对视一眼:胜州当年可是王进谷镇守,王横始这话,倒像是在质疑他家祖父了。 朝廷当年严控边关藩节,大父忧心被诽为不忠,故而不敢剪灭诸蛮,可眼看着胜州从一度繁华逐渐荒败,到如今甚至沦为新厥领域领将毫无作为,也算是没有热血,可惜我那时年纪尚小,请战了几回,长辈都当作耳旁风,甚至斥我胡闹。 王小郎你懂得兵法?贺烨忍不住问道。 王横始傲然抬着下巴:我也是上过战场,立过军功之人,当然懂得兵法,殿下也懂得? 我会狩猎。 十一娘还以为贺烨要被嘲笑了,哪知王横始却并没有讽刺:两者虽然有些关联,却又极大不同。 有什么不同?贺烨不动声色试探。 王横始接下来便是好番侃侃而谈,十一娘虽然没有全部听明白,但看贺烨的神情,仿佛对王横始渐有改观,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当然又飞快地佯作平静。 还好贺烨机警,并没有发表任何见解,甚至听到后来,佯作索然无味,十一娘借机转移话题:那处山峰,看上去甚是高险,王郎将可知何名? 十一娘指的那地方,是北向一处。 名仙游岭,岭中有奇花异草,怪石幽/洞,景致颇好,据传有仙人居住,我那五叔,倒是去过几回,也不知他是否访得仙人。这话便带着些讽刺意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