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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媳妇也忍不住,跪在地上与赵妪抱头痛哭,还有几个幼/童,虽然并不能体会这场灾难将会造成的后果,可见祖母与阿母哭得这般凄惶,也都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里弄里哭声震天,围观群众都是唏嘘不已。 便有一个闲汉喊道:今日被强令从军者可非一家一户,多达好几十人,都是说被逃兵牵连充军,若真有这么多逃兵,苇泽关与云州哪里还能守住? 引起不少人附和,可大家伙虽然同情赵妪一家,都不敢指责官府构陷无辜强征兵丁,因为一个不好,便会惹上官非,导致祸从天降,晋阳又不是天子脚下,即便受冤,也没法子去宫门之外敲那登闻鼓。 这位老妪,既然没有活路,干脆便往官衙申冤呗!有人建议。 立即引起嗤笑:展肚子只是个差役,有多大胆子便敢陷构,还不是奉令行事,告去官衙又有何用? 那提倡者便道:从前固然没用,眼下却不好说,我听闻,薛少尹最近正在过问刑案,主张百姓检举不法,既然有这话在前头,不至于坐视不管吧? 又有一人嗤之以鼻:听说云州增兵一事,正是薛少尹大力主张,说不定今日此事便是薛少尹指使,从前他没来晋阳,可没听说哪家丁男被强制充军。 无论如何,都要一试,要不,老妪家长男可就真被押赴战场了! 赵妪一听这话,也像看到了唯一生机,把牙一咬:大郎若是充军,横竖咱们都没生路,要是薛少尹不主持公道,老妪今日干脆便在衙堂撞死,一了百了。 一边哭着,一边就起身往里弄外走。 马婶子又拉着娟娘:咱们其余忙帮不上,也跟去给赵妪壮壮声势吧,要是官家真不理会,也不能看着赵妪为那糊涂事,人要活着,还有望苦尽甘来,要是人一死,可什么都没了。 娟娘一双子女生病时,便受到不少邻里帮助,眼下遇见这样的事,也没了心情再去明榷坊,与马婶子一左一右掺扶着赵妪,出了里弄,又由马婶子出钱,赁了一辆骡车,便陪着赵妪往西城赶去。 又说陆离,便是过问刑案,倒也没有往县衙坐阵,日日也是留在府衙刑堂,然而大小案件,其实都是由县衙初审,鸡毛零碎的纠纷便不说了,只有当人命案或者更加严重的刑案,方报府衙复审,裁核后,再报刑部,虽然府衙之外也设有登闻鼓,可一直便如摆设一般,平民百姓大多也知道官官相护的现状,即便有冤情,也都选择忍辱吞声,这也造成陆离仅只通过案卷,看到的尽是天下太平,相安无事。 他又不可能张贴告示,堂而皇之鼓动检举不法,实际上这一想法尚且局限于与十一娘私下商议。 可今日却被某闲汉当众喊了出来。 证明什么呢? 证明今日这出闹剧,便是出自毛大府尹的手笔。 所以前来府衙申冤辩白者,并不仅仅赵妪一人,几乎今日家中丁男被强制从军的人户,都被鼓动。 其中虽有许多是被构陷为逃兵家人连坐充军,也有部分是逃脱了按律征兵的漏网之鱼。 但家人可不管这情由,一听有望逃脱兵役,全都一拥而至。 这么多人从各大里访拥往府衙,一路之上再兼许多居心叵测者怂恿助威,竟然纠集了数百人之众。 冷清多年的府衙刑堂,这日真可谓盛况空前! 第700章 连环计 这日也并非陆离一人坐阵府衙刑堂,因为王妃的督促,晋王烨也只好日日跟着陆离上衙,但两人在众目睽睽下,当然不能商议正事,此时正在对弈,便听闻击鼓声声,须臾又有司法官一路小跑进来,佯装着急地回禀:殿下、少尹,有刁民冲犯府衙! 开口便称刁民冲犯,显然不怀好意,但殿下击案而起,把一个不防已露败势的棋局拍得噼啪坠地,煞有介事立着眉头吼道:何方刁民,竟敢谋逆不成? 陆离官袍里兜着十几枚棋子,颇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当然没有任由这活阎王继续演戏,纵他仗剑而出平息民乱,连忙劝阻道:殿下稍安勿躁。 这才问那司法官:我听见是有人敲击登闻鼓,应是有冤情上诉,你可问明是非,怎能断定是冲犯之罪? 司法官道:下官当然问清事由,原是因为朝廷所下征兵令,县衙差役依令盘察该役者漏逃,不想却引发刁民抗令,集中冲犯府衙,并威胁威胁少尹当放还役民。 你先去安排,让众人集于堂前,本官要当众审断。 就怕你推三脱四不肯出面! 见薛少尹揽责上身,司法官如释重负,倒也不在意先让他去安排堂审,抹一把汗故作积极蹽足狂奔。 你们也都去助援。陆离一句话便打发了闲杂人等。 毛维动手了!贺烨这时也不再演戏,沉声说道。 就等着他先发制人。陆离依然不慌不忙。 可事涉征兵,万一有谬,毛维必然会鼓动言官上本,参劾绚之不利军防。贺烨却心中沉重。 殿下速回府,通知王妃,王妃知道怎么应对。这时也不及与贺烨商量细节,陆离立下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