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页
当然是一连声地有请,不惜亲自往屏门迎接。 而此时,晋王并不在府中,他是在十一娘的要胁之下,不得已陪着陆离去太原府衙过问政务了,说不得还会被毛维纠缠上,不知会去哪里花天酒地呢,彻夜不归都有可能,故而十一娘连忙嘱咐江怀:遣人知会一声殿下,有贵客到访,今日早归。 又说柳茵如,对于这回晋阳之行实在有些忐忑,只因她虽然痛改前非,但当年行为太过卑鄙,实在鼓不起勇气向夫君坦白,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柳茵如对郑敏的品行当然了解,知道夫君虽然早年丧父,家境贫困,能够进士及第虽然少不得京兆柳提携,可依父亲一贯脾性,若非夫君确为可树之才,又哪里会另眼相看? 而郑敏也确非庸俗,考得功名之后,执意往藩镇历练,可以说如今担任云州参军一职,完全是郑敏自身奋斗,郑敏因为感恤京兆柳提携,对待茵如一直爱重有加,便是郑母,对茵如也视若亲出,婆媳之间竟比母女还要和睦。 茵如十分珍惜这样的美好,就难免担心当年的恶行被夫家得知。 她那时为养母侍疾,虽然不可能隐瞒夫家,然而太夫人并没告知郑氏母子,茵如这孙女是因行恶而被罚去农庄,郑家母子也只以为茵如是庶女,不被嫡母所容,故而才在农庄长大,受了陈三良夫妇不少照恤,是以孝敬养母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茵如难免担忧,要是十一妹并未原谅自己,抑或一时不防说漏了嘴,夫君倘若知道她从前种种不堪,故而心生嫌恶 茵如叹息一声,无比后悔年少之时种种作为。 第663章 玉管居 十一娘直接将郑敏夫妇迎往了玉管居。 要说来,这多少有些不合礼矩,郑敏虽为堂姐夫,十一娘出面待客是理所当然,但依这一层说远非远说近不近的亲戚关系,为免瓜田李下之嫌,还是不该在起居之所招待,即便是大周风俗开化,不至于引来千夫所指,但若是传扬开去,多少也会引得嫌言碎语滋生,恐怕还会成为长舌之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绯闻睱想,大不利于晋王殿下的夫纲。 只是十一娘考虑着,与郑敏这一场谈话并非几句寒喧客套,要是在外院偏厅待客,因着这回随行的人手有限,外厨房还并没有设置妥当,准备茶饮果点都不是那么方便,难免会怠慢远道而来的亲友,横竖现下里外仆婢都是训练有素的心腹,绝对不会将府中事务传扬开来,贺烨这个夫主更不是斤斤计较之辈,她上头也没有公婆长辈睁大眼睛挑剔礼规,便不再拘泥那些规矩之说。 其实有茵如在场,足以避嫌,又不是十一娘在起居之处私见姐夫密谈,哪里至于会发生引人睱想的桃色风流事件。 因着郑敏迎娶茵如时,十一娘正好在宫中,这回倒还是第一回见这位堂姐夫,故而细细打量一番。 郑敏原就比茵如年长十岁,这时已过而立之年,大约是因早年家境艰苦,故而体格有些清瘦,却有一张端方周正的国字脸,眉宇之间自带一股坚毅,言行磊落,单论气度,似乎与邵博容有些相似,然而却比邵九郎更加沉稳几分,显然不是尖锐冲动的热血士子,但也不显得圆滑世故,就更不说奴颜媚骨了。 十一娘倒是暗暗称赞,心说世父柳信宜果然眼光独到,虽然与乔氏和离后,一直没有再娶,身边没有妻子操持内务,但柳信宜为几个子女挑选的婚配人家,尽都没有出错。 相比郑敏的落落大方,茵如反而显得有些拘束不安,似乎忧心忡忡的模样,可十一娘这时却没有空睱关心这位堂姐的心情。 她虽然早与茵如前嫌尽弃,可姐妹之间却从来说不上亲密,事实上十一娘心里,也没有真将茵如看作堂姐。 原本在闺阁时就未曾交心,如今又都已嫁作人妇,虽是久别重逢,但忽然之间,又怎么可能亲密无间?别说十一娘没有空睱与茵如谈及闺房中事,就算她将正事搁置不管,两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有几分交浅言深。 又说茵如,从内宅屏门处坐着肩與一路往里,原本因为心中忧虑,一直无心四顾周遭景致,直到玉管居外下了肩與,才暂时收回了游离的思绪,打量起这处居院来。 白墙朱门里,并不是开阔院落,一眼望到尽头,也没瞧见厅堂房舍,而是方方正正一面荷池,这一面清池虽然占地不少,却并非遍植荷莲,荷莲只集中在池中建架的廊桥两旁,这个季节,当然也不见绿裙轻舞,芙蓉出水,廊桥两侧,只有孤茎傍立,显得这阔大一面池水冷冷清清。 可行走在廊桥上,略将目光放远,便能看见水色澜漾里,柳影娉婷,傍水而立的金丝柳,纵然是在未见晴照的阴沉天气,亦能兀自灿烂,柳下兰舟轻系,更添几分野趣。 走过廊桥,还是青石铺出的甬路,直通向一扇月亮门,待过了这道门,景色又是一变。 青石道旁,是翠竹翊爽,想来才是这处得名的由来,而植竹又有疏密,间有弯弯曲曲的卵石小径可以通行,随意一望,便能看见竹林里修建的几处亭台,想来盛夏之季,人坐亭中,享受着清风送爽,吟听那风叶声声,又怎会有炎郁之苦? 但茵如放眼一望,见甬路尽头,似乎只有一排廊房,心中暗暗诧异,这里怎么更像一处花苑而非起居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