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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大不耐烦:本王哪有这么多闲睱与无关紧要之人虚以委蛇。王府后院那一堆女人就得消耗他不少心力了。 倘若些微小事都需要殿下亲力亲为,阮长史又有何用?王妃这才又看向阮岭,展颜一笑。 看吧看吧,就知道自己预感敏锐,果不其然!阮岭也不是愚昧之人,略动心机便洞穿了王妃的阴谋,嘴上却推辞不迭:那女子虽然未必识得我等,驿丞却见过舅父真颜,他与那女子是同伙,我一出面,岂不是立即便拆穿了? 我自有办法不让阮长史露出马脚。王妃胸有成竹,眨一眨眼,却突然改了称谓:岭儿追着来太原,难道不是为殿下分忧解难,这点小事却急着推讳,跟来又有何用? 被一个才方及笄的少女称作岭儿,阮长史顿觉难堪,然而又不能反驳,柳十一娘年纪虽小,却是晋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他的舅母,将他当作晚辈看待理所当然。 岭儿后宅姬妾成群,听说早些年也时常出入平康坊,可不要谦称自己难当大任。王妃继续讥损阮长史,身为女子,纵然不能推翻男尊女卑的规俗,但十一娘显然也看不惯妻妾成群的风气,她早便听说了阮岭对妻子形同陌路,身具多情风流的陋习,从前是没有立场管教,当然眼下也没有立场纠正,不过当得时机奚落几句,权当是为阮妻打抱不平。 阮岭自然听出了王妃语气之中的恶意,慌忙看向陆离,见他只顾着手中文卷,并未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由连连叫苦,那时年少,的确行为了不少荒唐事,再兼妻子并非与他情投意合之人,难免冷落相待,就连如今,虽说许多陋习都已改正,唯有这一桩事薛郎重情,别不会也因此事对他心生厌恶吧? 便要分辩两句,哪知晋王一听不用亲自应对美人计,乐得轻松,大是赞成王妃的提议,忙不迭地附和:若说其余事,岭儿为难许还有道理,这一件还要推讳,便是有心偷懒了,既如此,还不如回长安更自在些,何必跟来太原。 舅舅你竟然与王妃沆瀣一气!阮岭大怒,却无可奈何,半响才轻哼出一声来,不情不愿地说道:若那女子容貌为艾绿夸大其辞,我可不能全情投入,舅父到时别怪岭露出破绽来。 正觉挫败的艾绿忽然插嘴:没有夸大其辞,那女子当真是美若天仙,阮长史必然能够全情投入! 阮岭哭笑不得,其余人却被艾绿的声明与保证逗得笑了,就连陆离都没忍住微扬唇角,只他的目光却始终关注着文卷,他与十一娘看法一致,认为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多半是蜀王抑或毛维在后操纵,用意无非是干扰将在太原府施行的改制,对手既然已经行动,日后将要面临的严崚形势可想而知,万万不能吊以轻心。 当十一娘简单的说明了计划,艾绿颇有一些顾虑:假设这女子为太后安插,殿下若不中计,岂非会引太后生疑? 这下子十一娘倒觉得惊讶了,就算偶尔议事时未曾避开艾绿,有意让她知道太后是敌人,却并不曾料想短短一段时日,稚拙率真的小丫头竟然也具备了警觉,于是耐心解释:无妨,就算此女子为太后安插,既为暗着,太后便不会对人明言,以为是我警觉,误解女子为毛维耳目,为了推行新政,方才提醒殿下防备,设下这将计就计之圈套,并不会疑心殿下。 太后相信的是晋王愚狂好色,就算以美人计作为暗着,但瞒不过十一娘也是情理当中,十一娘坚信美人为毛维操纵,提醒晋王防避更加合情合理。 艾绿想了一阵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再无疑虑,当即便依计而行。 又说那落难的女子,姓何名君兰,至于身世经历倒并非完全捏造,为了让计划天衣无缝,甚至于在严寒之季泡了一阵冷水浴,当真导致高热不退,不过这时却并未失去知觉,她半靠在老妪怀中装作昏迷,却能感觉到积雪冰冷刺骨,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看上去是果真疾重,她强忍住才没有呻吟出声,心中却连连抱怨: 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呀,原本该由那驿丞抑或是侍卫直接禀明晋王,哪里想到却遇着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婢女,还是王妃的仆从,美人计在王妃面前可不一定行得通,除非晋王妃当真急公好义菩萨心肠。 不要说何君兰暗暗焦急,驿丞也是提心吊胆,他的前程,可全靠今日这一场戏码是否顺利了,只眼看那婢女跑进驿馆已经有好一阵,却并没有人出面盘询处理,这要是晋王妃好妒,不将此事禀知晋王,他区区一介小吏,难道还能直接闯进去求情不成,若真这样,未免太露痕迹。 好不容易盼到艾绿又再现身,驿丞忍不住迎上前去:贵人如何说? 艾绿佯作口无遮挡:王妃说了,虽然小娘子落难十分可怜,不过也不能违律,此处是驿馆,更不说今日还是殿下留宿在此,若收容闲杂,万一出了意外,谁能担责? 何氏那婢女一听,急得哭了出来:还请贵人好心收留,小娘子病重,若不得医治,只有死路一条,贵人可不能见死不救。便连连叩首,形状好不可怜。 驿丞只觉十分为难,却睨见艾绿身后不远处,似乎有晋王身边的小宦官探着身子窥看,立即眼中一亮,计上心头,他也不为何氏求情,只好声好气地劝说婢女:并非贵人不近人情,此处是官驿,按律的确不能让平民留宿,不过小娘子身染风寒又昏迷不醒,倘若露宿郊野,大为不妥,莫不如附近不远便有一处村庄,我先去寻里正说道一声,让小娘子暂时借住民户,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怕是要待明日才能请医为小娘子诊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