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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不如留在太后跟前呢,至少能够对其余宫人颐指气使。 只是没了太后耳提面命,原本就不如春莺智计的灵药处于逆境中,多少有些迷惘失措,她唯一能想到的对策便是,既然取信晋王的路子行不通,那么便只好取信晋王妃,以她看来,王妃原是出身贵族,不需要凭借姻缘改变身份,总不可能在明知迟早会守寡的情况下还心甘情愿为太后利用,太后必然不会毫无保留相信柳妃,至多只是交待柳妃监视晋王有无异心,而不会告诉柳妃无论晋王有无异心都活不长久。 若是能得柳妃看重,最好是在她的支持下争得晋王盛宠,这样才能唤醒太后记忆,将她看作不可或缺的棋子,不被其余姬媵抢得功劳,再不济,取信柳妃之后,也可以在晋王府站稳脚跟,有柳妃时时提醒,太后也不会彻底将她忘记,将来待铲除晋王时,她方能够担当先锋。 毕竟这些姬媵中,秦氏与柳氏就不说了,不可能与太后同心毒杀晋王,其余那四位,家族虽为太后党,但都不是太后身边人,太后对她们信任有限,能不能放心利用还有待考察,只要她一直占据有利地位,不难力压四媵脱颖而出。 不得不说,灵药对太后还是相当了解的,她的推断原也没错,只不过她对十一娘就太不了解了,或者是说灵药太过高看太后,而小瞧了十一娘。 她从一开始,就打算着利用十一娘,将十一娘视为垫脚石,并自以为一定能够趁愿。 她甚至还高看了自己对太后的忠诚,并没想过要是有朝一日,太后反而处于劣势,那么她是否还会坚定不移执行太后之令,贯彻毒杀计划。 灵药不是春莺,十一娘早看出她比春莺更有贪欲,并且愚蠢。 所以死忠于太后的春莺真真正正的成为了死人,而太后当初选择灵药,多少有些无可奈何,本就没有寄与过重的期望。 灵药这时跟着阿禄一路往里,一边目光闪烁地打量着这番金壁辉煌,一边寻思着弯弯绕绕的心事,所以并不介意王妃寝卧外,阿禄让她立在阶下稍候,直到阿禄又出来,传她入见时,这才收敛心思挺胸抬头。 跪见问安,这一套礼仪灵药还是行为得规规矩矩,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骨子里便被深深刻下了卑者的礼教,只是当见王妃已经换了常服,发髻上的钗环也被取下,只简简单单插着把红宝石檀香梳,俨然还是平易近人的女子,又特意摒退了闲杂,连早前喝斥她的婢女都不例外,只单留下了阿禄在旁候令,再得一声免礼后,灵药也就完全放开了,当真便跽坐下来,还不忘今日连番受冷的怨气。 不过是言语更加婉转罢了。 王妃大喜,婢妾早就想着前来恭贺,只是一连数日,入宫归宁等礼程,料得王妃不得空闲,婢妾不敢前来打扰,这才延迟到今日,没想到又不凑巧,虽是上昼便来候见,足等了大半日才见着王妃,让婢妾在院门外等了好些个时辰。说完便抬眸,只见柳妃似笑非笑,却并不搭腔,灵药顿时觉得胸口一堵:也不怪下人,她们原就不识得婢妾,更不知道从前在含象殿,王妃便与婢妾亲近。 灵药理解便好。十一娘就像没听出言下之意,徐徐说道:本就是我定下规矩,各处下人来见,未经通禀一律不许入内。 这下高高在上的气势立时就显出来了,让灵药一时忘记了原来目的,不甘道:王妃严明规矩本也应当,只是王府中众多姬媵,少不得日日问安,若都在院门处等候,岂不会埋怨王妃严苛? 阿禄。十一娘微微侧脸,并没在意灵药把她自己比同姬媵,只肃色交待:过问一下,今日谁在门禁当值,我明明嘱令,若有人求见而我不在,问得事由后先让人回去,待我归来再通禀处理,倘若是要紧事,无论我在何处,都要立即遣人知会,今日是灵药倒也罢了,若换成哪个管事,难道也让人在院门外等?若是因此耽搁了急事要务,岂不是我管理不善? 虽是要问责下人,但并非是因怠慢灵药之故。 灵药心里更加郁堵,却不得不讪笑道:王妃误解了,是婢妾自愿在外候见,阍仆原也先问了事由,只虽有一件要事,婢妾却不便知会阍仆。 十一娘方才没再追究,等着灵药说什么要事。 王妃原也知道,婢妾是奉太后之令侍奉殿下,也是婢妾愚笨,竟致殿下嫌恶。说到这里不免带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也都怪那扈氏狐媚,不少在殿下面前诋毁婢妾,婢妾不得殿下喜好,可也不甘白享月俸,故婢妾甘愿服侍王妃左右,略尽心意,也不妄太后当年嘱咐。 这是急了,不再拿什么旧情交谊说事,直接把太后这座靠山抬了出来。 阿禄暗暗觉得好笑,好容易才忍住了唇角抽搐,可等了一阵,却不闻王妃应对,阿禄不由诧异,几疑王妃心中为难,悄悄看了过去,却见王妃似笑非笑的神色愈加明显。 当这一阵沉默压迫得灵药坐立不安,十一娘方才轻笑一声:灵药当真觉得在我身边侍奉合适? 又不待灵药回应,十一娘的笑容便收敛了:你是殿下侍妾,虽未得品阶,故没有名份,但到底与下人不同,更何况你为太后亲赐,职责便是服侍殿下,旁人却使唤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