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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守亦冷哼:无论新罗朝贡几何,我国都将多余三倍。又一挑眉再兼斜眼:听闻新罗王吝啬,连新罗贵族蓄婢几多都要限制,甚至不许妃嫔穿戴点翠,不知如此节俭,是否意欲挑生战事! 这就不是普通的口舌之逞了,新罗使臣险些暴跳如雷:一派胡言!还请太后斥责东瀛使污谤我国言行! 今日出席使臣宴者,除了鸿胪寺的官员,还有贺湛、徐修能两个起居舍人,又因谢莹有穿针引线的作用,自是撒娇纠缠太后许她旁观,于是连十一娘也没被落下,这时与谢莹一左一右陪伴太后身旁,更加巧合的是晋王贺烨正好入宫问安,也被太后干脆拎来陪酒。 贺烨原本只顾赏饮歌舞美酒,似乎并不在意两国使臣较劲,却当津守质疑新罗王居心叵测时,悄悄竖起了耳朵。 新罗与潘部、北辽皆为交界,倘若真与他们联手攻周,当然大不利于时局。 又听津守长丹不慌不忙说道:倘若新罗王并非居心不良,为何得闻北辽与潘军联合攻陷幽燕时,尚还无动于衷?当年高句丽欺逼新罗之境,若非武宗大帝援军,新罗只怕已经灭国,如今大周既有危难,新罗王正该起兵攻辽,以解大周之急。 这话倒是甚合太后心意,于是在其示意下,徐修能率先表示认同:津守君所言甚是,朴君正该向贵国君王忠谏,我大周与新罗有邦交之谊,新罗理当与我大周同仇敌忾。 这下子便叫新罗使臣好生为难起来。 新罗本为小国,纵然这时统占百济疆土,却也有不少内忧外患,新罗王甚至一度不能独掌大权,被贵族牵制,无论是安东王潘博,还是北辽,都绝非新罗能够匹敌,若真兵援大周,立即就会引来报复,好端端的,又有哪个国家愿意自惹祸患,损及国力民生? 故而新罗使臣只好先答应了回国忠谏,暂时停歇了与东瀛使臣的口舌之争,而是诉起苦来,将国中许多艰难阻碍一一道来,就怕太后误解新罗王心存叵测,欲对大周不利。 第535章 獠牙森森 当新罗使臣开始倾吐苦水时,贺烨的耳朵又再耷拉下来,这些年来,他意在潘逆,自是对新罗不乏关注,是以裴子建便屡屡往新罗行商,贺烨对新罗国情的掌握,实在要比韦太后更加丰足,收复百济者原为新罗先君,三年前病逝,嫡长子继位,但这位新罗王今年也还未及冠龄,资历不足,并不能震慑那些曾随新罗先君征战百济的勋贵,又因一连数载,新罗多地遭遇旱情,民生与国力都有折损,新罗王也的确举步维艰,经受着莫大考验。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求新罗兵援攻辽显然不甚现实,再说依新罗之势,即便新罗王答应兵援,对大周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不能形成联军之势,于战局并无多大意义,但是倘若新罗王被北辽说服,与之联手共同对付大周的话,新罗将士即能扩充潘逆所部,这当然会增加收复幽燕的难度,甚至加重晋朔之危。 只不过贺烨一看新罗使这态度,心知新罗王至少在眼下无意与大周敌对,那么将来,或许仍有联手机会,关键是大周军队先要挫败潘辽联军,让这些异邦小族看清时势,明白大周虽遇战乱,大国强势仍然不容侵犯,才能放心趋附。 所以贺烨并不寄望新罗这时就能与大周结盟,仍旧优哉游哉地饮赏酒舞。 可他却再次听见了津守长丹的冷笑。 朴使君说这多为难之处,无非还是婉拒义助大周罢了,新罗自灭百济,疆域国力皆有扩增,又怎会贫难至此?大周太后明鉴,我国虽然力微,却愿兵助大周平定内乱,只不过因海航多风险,并不利于我国兵卫着陆,其实新罗倘若真有助益之诚,何妨许我日本军士、辎重于新罗国境登陆,设兵府,如此也算与我国联盟共助大周。 贺烨好容易才忍住蹙眉,晃了一眼太后,却见这女人两眼放光,心中刚道不好,便听今日似乎格外寡言的贺湛这时才似神魂归窍一般,特意拔高了声儿连道数声大妙! 东瀛真为重义之邦,未知贵国国君意欲出兵几何,这些援兵又是否暂归我大周节令?津守君不妨先呈国书,具体事宜还待择日郑重协商。 被贺湛这么一搅和,太后那句逼令新罗使允同日本使提议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她略微有些不满,轻轻撇了贺湛一眼,又撇了一眼新罗使如释重负的神色,这才微微露出笑颜:今日设宴,确是为了款待两国国使远道来朝,的确不宜深谈军政。 津守长丹并不甘心,但他又的确无法回答贺湛的提问,盖因日本国君哪里真有兵援大周的意愿,无非是想投机取巧,利用大周逼令,要胁新罗至少撤设海禁罢了,他可不敢自作主张真与大周签订什么国书,因此也只好暂时作罢,顺坡下驴:多谢太后盛情款待,小臣如沐天恩。 先饮了一盏酒,终于彻底放过今日因他连连相逼,这时已经有些如坐针毡身心俱疲的新罗使,把话题一转:我国国君当闻贵国遭遇战乱,甚感忧虑,言及百余年间,日本多受大周礼遇,文礼律法直至匠作耕织更是受惠良多,两国邦交有若手足连里,当不能坐视大周危遇不顾,国君早有意与大周结为秦晋之盟,如此,有我国鼎力相助,相信大周必会渡过祸劫,平息战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