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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高玉祥的奇处还不仅仅在于妆扮梳髻,竟然天生对各式香息格外敏感,能自己调配出与众不同的薰香,就连如何保养肌肤,也是精通谙熟,还有一手十分了得的按捏技法,太后因为上了年纪,又需时常带着凤冠钗树,肩项到底也有些难以承受,然而自从得了高玉祥近身服侍,晚晚由他揉捏按摩,酸痛感减去许多,这时就算操劳案牍,也不会觉得那样疲劳了。 故而高玉祥虽然调入篷莱殿不久,却极得太后荣宠,如今简直就是不离左右。 行了,便赏你金银又如何?只要你小心服侍,今后少不了你荣华富贵,你上回说那养颜霜粉,可调配好了? 仍需三、五日,太后容禀,日常保养固然离不开这些霜粉脂露,可心情舒畅也极为重要高玉祥压低了声儿,极是大胆地竟然贴近太后耳边私语,就连站在近处的阿禄,也只听清了一句:奴婢都晓得,莫如今日便试着为太后缓解? 美目一横,太后轻哼一声,却没有任何责备,倒像是默许了内侍的建议。 又听高玉祥说道:窦侍监可也觉着太后最近气色好了许多? 太后这才留意见心腹窦辅安不知何时入内,悄无声息站在一侧。 窦辅安的确已经入内有一阵子,冷眼看着高玉祥卖弄殷勤,心里格外不齿再是身体残缺不比健全男子,生得油头粉面也是爹娘的错,为奴为婢自然也少不得谄媚奉承,可到底也不是闺阁女流,只在脂粉钗环上用心还企图与他这个手握禁卫节制大权的太后心腹攀比?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来这高玉祥是贾三宝另一个义子图大海所荐,这图大海又因为贪欲,近些年来渐渐与窦辅安有些不对付,高玉祥自得太后宠信,对待其余人甚至包括普通宫女都和气大方,唯有对窦辅安冷嘲热讽时常挑衅,窦大侍监的窝火郁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他历来深知太后心性,晓得高玉祥正当风头,若不是足以致命的罪名,不能将他铲除,他可不屑于与这么一个小子竞比谁更奴颜婢膝,是以寻常只作宽容不计,这时他要禀报之事也并不要紧,故而虽然眼看着高玉祥卖弄殷勤,也不阻扰,直到这时太后向他看了过来,才恭恭敬敬地行礼禀报。 说的原来是谢莹之仆刀伤晋王猎宠,晋王却不追究这么一桩。 太后格外惊讶的一挑眉梢:这可稀罕,若依贺烨那脾性,固然会被莹阳阻拦,也决对不会轻易放过,怎么这回竟如此大度了? 想到谢莹从前让她怨怒不已的别扭脾性,太后又一蹙眉:看来南阳王妃那话倒不似作伪了,莹儿大病一场,性情果然极大改变,这要是从前,仆从惹出这么大乱子,她还不惊惶失措泣不成声,怎么做得出坦然求情之事。 于是便思量着待十一娘回宫,细细问上一问这三日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却并不如何把这桩琐事放在心上,又问窦辅安:可察探仔细?自从恩赏郑雄诏令颁发,士子可有不满? 并无,足见是薛绚之小题大作。 太后轻笑:我倒是以为,薛绚之虽然驳封诏令,但颇知分寸,并不曾因为谏议被否制就心生怨愤,暗下鼓动士子质疑朝政,他为拾遗之职,论来发现有违规律之事也当封驳,这便是他朴直之处,虽然已入仕途,还未失却书生义气。 高玉祥见缝插针便是一句:太后圣明。 显然就是暗示窦辅安愚昧了。 窦辅安心里又是一郁,但有火发不出,只能暗自愤恨。 太后也不理会内侍之间的纷扰,继续说道:长安五子中,尹绅我不大了解,只知他倒很有些才干,可惜不过是勋贵之后,即便重用,对世族影响不大;邵广又过于耿介,能否担当重用还得看他将来是否能在缃儿劝解下学会变通;王宁致显望出身,才学不需质疑,但京兆王是否真正能够收服还不确定,也不知他时务究竟如何,那些世族子弟,也有许多诗文优佳但时务无能者,这回王宁致自请外放历练,倒正合我意;贺湛极有心机,自他投效阿兄,这些年来,阿兄行事倒比过去明白许多,可贺湛是宗室子弟,士子对其并不信服;眼下时势,要想遏制贺淇拉拢世族,似乎还需将希望寄托薛绚之身上。 这便是要重用陆离的意思了。 太后是否欲任薛绚之为起居舍人,与徐舍人一同辅佐左右?窦辅安问道。 不,我欲直接任其为中书舍人,辅佐左右者,贺湛更加适合。 竟是连带着贺湛都要一同提携?窦辅安暗暗咋舌,看来汝阳王贺淇最近一段时间礼贤下士的行为当真让太后十分警慎。 岭南案能察明处断得如此顺利,薛绚之与贺湛功不可没,然而正是因为二人,贺淇一番谋算才尽数落空,必定对这二人怨恨得很,又哪里会容薛绚之与他竞夺世族归心?只要贺淇摁捺不住陷害薛绚之,到时暴露了真实嘴脸,就完全不忧他还能够收买人心了。 于是这日十一娘刚一回宫,便听闻了陆离与十四郎都将升职的利好消息,当然是徐修能透露这位自从决定与十一娘结盟,便不再视长安五子为竞争对手,当然这也只是暂时,徐舍人心里很清楚,羽翼未丰实力未足之前,不宜四处树敌,不过他也没想着要与长安五子精诚合作,太后必然不希望信重人才结党交近,只要不内斗,还是保持距离才更妥当,以便将来制衡,而不是臣子团结一心,以至于有朝一日威胁帝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