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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无是处凭借妻族方能授职任官的丈夫这时竟然鄙夷自家,魏氏顿时冷了心肠,再没心情与贺淋商议利蔽,手上劲头一松,由得丈夫倒头大睡,魏氏好半响才觉眼角涩涨,委屈了好一阵,才又打算开来待表妹三日后回门,确该立即回一趟娘家将这事告知父亲才好,无论如何也得察探清楚元相府忽然疏远的原因。 魏氏自然不知,关于这一件事,贺湛也密切关注着。 不仅元得志,连及恩侯府亦无一人出席昨日婚仪,足见咱们一番计划推展十分顺利。这是新婚次日,待新妇经过上茶礼,贺湛便领着妻子袁氏到了上清观,正式向莹阳真人再行了一回拜礼,陪同真人午膳后,却拉着十一娘到了邵广寄居的客院,摒退了闲杂开门见山就提起此事。 这一类事务交给十四兄,自然不会有任何差错。十一娘以云淡风清的姿态,却淋漓尽致地表现出自己对贺湛能力手段的格外赞赏。 邵广却并不知道这一桩事由的前后经过,这时如坠五云雾里,不无疑惑地看向得到褒奖后春风得意的十四郎,却并没有急着追根溯源,颇有耐心地旁听这一双年岁颇有差距的兄妹之间,默契十足的对话 其实小姚氏才被赐死不久,毛维便召了元得志去好一番敲打,当然不至于落人耳目,只不过元得志因为不能替妻妹讨回公道本就憋着团郁火,再吃了一场挂落,愈加愤慨,少不得与家中幕僚商议,就将毛维那话合盘托出。 毛维说了什么,我大概也能推断个十之八/九,无非埋怨元得志当年自作主张,暗助小姚氏借着有孕之机谋取滕人之位,若恼了义川王妃,又让太后心生戒防,小姚氏毕竟是被毛维判为死罪,他又一贯自视为元得志恩主,不愿向从属服低反去讨得谅解,干脆将责任尽都推到元得志身上,提醒他就算能示好义川王,没了他毛大相国这一靠山,也是朝不保夕,警告元得志必须一心一意依附他,才能真正立足朝中。 贺湛颔首:十一妹所料不错。 毛维自己对谢饶平这恩主都不曾一心一意,更是打定主意在太后与义川王间见风使舵,却不容元得志三心二意。十一娘不无讽刺地一笑,轻轻摇头:眼前太后与义川王间胜负如何尚未可知,毛维却就开始担心将来若义川得势,元得志会压他一头,他倒是极度自信能够左右逢源,隐瞒过太后那双眼睛。 总之有了毛维在前铺路,我接下来一番行事就如水到渠成了,乔令不是娶了大姚氏侄女么,她有个姘头便是我之暗线,如今成了大姚氏打理农庄管事之一,借他之口,轻而易举就让大姚氏怀疑上了方氏,小姚氏与方氏一度交从过密,方氏为她将来出谋划策,她本就没有瞒着大姚氏,大姚氏于是这才反应过来,倘若不是小姚氏突然向贺淘夫妇示好,义川王妃怎么会突然就容不下小姚氏,挑在这时发作? 大姚氏当然不会相信小姚氏会沉不住气,行毒杀王妃这么一件蠢事,太后之所以采纳此计,其实也根本不是想要让小姚氏死得罪有应得,无非就是要看义川王如何取舍而已,之于元得志与大姚氏会怎么认为,太后更加不会放在心上,在那位眼中,这些人都是随她摆布之棋子罢了。 但是无论魏氏抑或受她所荐示好小姚氏之方氏,皆为毛维党羽,相信只要大姚氏稍稍一提,元得志立即便会作出联想,更不说他手下还有两个幕僚也是咱们暗人,有这两位再一提醒,元得志必然相信毛维是为了警告打压他,才设计除掉小姚氏,不得不说,十一妹早前动用方氏作为献计小姚氏这一步甚为关键。贺湛心悦诚服:相比完全起用我之暗线,更加省事。 听到这里,邵广终于忍不住插嘴:等等,两位所说究竟何意?大、小姚氏是谁?方氏又是谁?两位所称魏氏,可是十四郎长嫂? 刚才他的目光一直在贺湛与十一娘之间转来移往,又听了一段内涵格外丰富的对话,这时只觉得目眩耳鸣,脑子里全是疑问,不住冲击着天灵盖。 贺湛与十一娘之所以当着邵广的面讨论这桩事由,也是为了让他进一步体会朝中诡谲,因为韦太后意欲重用,并突然撮合邵广与韦氏联姻,邵广势必会留任京中,若是对敌人毫无了解,显然不利于将来应对,十一娘并没有乐观到飞速将邵广训练成为擅长权谋阴诡者,但让他得知这些事态,至少能防范未然,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总胜过一直糊里糊涂,轻易就被人引进了圈套。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们与邵广这个崭新同盟之间也需要磨合,若是大小事宜皆将邵广瞒在鼓里,也难以让邵广在短时间内就对同盟产生认知感。 故而十一娘不得不多废一番口舌,再度将怎么设计小姚氏一事说明。 废此颇多周折,主要目的并非小姚氏性命,而是激生毛、元之间失和。十一娘以此一句作为总结。 邵广消化了好一阵,开口时仍然有股子呆气:十四郎之耳目竟然能遍布毛、元两大相府? 贺湛扶着额头:我苦心经营数载,倘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岂非成了绣花枕头?毛维府中耳目作用不大,打听一些消息而已,那是因为毛维自有一帮心腹,甚难让暗线深入其幕僚集团,元得志却并非如此,他之前不过是一小吏,乍然富贵,却毫无根基,尤其入京为相,急需谋士相辅,安插一、二耳目大有机会,说不定将来,元得志如何行事尽在咱们操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