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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烨自从察觉徐修能对他的窥探,知道对方对他这个亲王颇有兴趣,原是让十一娘试探摸底,确定对方能否拉拢,十一娘却给出了只能利用的论断,于是贺烨方才疑心徐修能对他包藏祸心。 徐舍人显然意在前程,不比得那些在太后与汝阳王间摇摆不定者,他却能明晰太后更有胜算,并敏感意识到相比汝阳王而言,殿下更具威胁,甚至已经怀疑匿书案实为殿下主使,汝阳王不过是替殿下背了黑锅,他意欲从我口中刺探禁内秘事,应是实在担心太后会被殿下迷惑,然此人决非莽撞者,又因不能确断太后果是被殿下蒙憋,担心若冒贸谏言,甚有可能反引太后疑心他是为掩护汝阳王,至少在汝阳王彻底失势前,或者说当他进一步成功取信太后成其心腹之前,当不会过于针对殿下。 贺烨对十一娘的分析颇为认同,颔首以示肯定,一边江迂却当听说有这么一个野心勃勃者对主人如此戒备,不免大是焦虑:既然此人迟早会成为威胁,还当早想法子,能彻底铲除最好,起码也不能放任他取信太后逐渐得势。 贺烨这时还不怪江迂贸然插嘴,炯炯有神地仍然直盯着十一娘,显然是等着她反驳江迂。 徐郎已被任命起居舍人,允涉机要,说明太后确然对他颇怀器重,他没有家族之势做为倚靠,又不曾私交权臣,本身又甚机警,想要寻其纰漏挑唆离间颇为不易,反而容易受柄于人;若行暗杀之计,稍有疏失,甚至更会惹火烧身,利益太小风险太重,针对徐修能大不划算。十一娘既然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人,当然不会有所保留,而直抒己见:至于此人对殿下之潜在威胁,十一以为并不值得过于担忧,太后本就不可能信任殿下,有无徐舍人在侧提醒,太后都不可能一直忽视殿下,再说徐舍人虽有野心成为太后心腹,依太后之多疑慎虑,徐舍人是否能如愿还未可知。 眼见着贺烨又再颔首,十一娘知道他并不在意徐修能这个威胁,心中对自己几经犹豫择中的同盟又添一分满意小心谨慎虽然必不可少,但一遇风险便即瞻前顾后却更不可取,倘若小小威胁便沉不住气以致鲁莽行事,又有什么能力应付这虎狼环伺的危局? 于是便又多废了几句言辞:徐舍人目前虽然择定太后为主,可无非出于功利之心,并无死心踏地之忠,将来汝阳王势败,天子逐渐年长,还不定他会否变更立场,总而言之,此人是择强而辅,如若太后对之生疑,他越是针对殿下,说不定反而会对殿下有利,更不说若有那一日,殿下取太后成为强势者,徐舍人应当也会背弃原主,这人威胁有限,却大有利用之处。 江迂听了这番话后,方才心悦诚服:是鄙下短见了。老脸非但没有羞红,看向十一娘的目光反而更加炙烈冰雪聪明呀,大王若有此女为贤内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必须想办法促成这桩良缘,千万不能让大王成人之美,十个才子萧渐入,也比不上柳十一娘这么一个晋王妃! 忠心耿耿的宦官顿时想入非非,于是就表现在了口头上:难怪殿下时常提起柳小娘子,频赞智计过人,老奴还从未听殿下如此盛赞过闺秀女子,十一娘果然是巾帼不输须眉。 连鄙下都舍了,直接自称起老奴来,江迂疑似有背主之嫌 这马屁拍得也太过明显,用心更是昭著,就连陆离都特别关注了一眼江迂,但宦官全然没有分心,仍是目光炯炯地直盯十一娘,闺秀女儿却并没有娇羞更加不显嗔态,大大方方回以一个浅笑:是殿下谬赞了。 江迂心中一喜,便又忽视了他家主人瞥来的幽凉一剜,嘴角都扯上了耳根:殿下受陆公教诲,深知礼待贤良方能成就大业,赏功罚过更为基本,这回小娘子既为殿下分忧,殿下理当褒奖才是。 这下子贺烨实在忍不住干咳出声:江内侍今日带了两条舌头出门? 江迂方才省悟过来,老脸终于羞红。 贺烨又是一声干咳,想对十一娘说道几句,却忽然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吊起眉梢斜飞眼角,完全不似寻常面见陆离、贺湛等人一本正经的情态其实认真说来,他对柳十一娘的信任更胜诸多后来同盟,却偏偏没法对这丫头礼贤下士,贺烨可记得清楚,初识这丫头不久就旁观她力驳群/奸自证清白,他也算看着丫头长大,就算后来合作了几回,兄长崩逝时更得这丫头诸多庇护一齐蒙蔽太后,却使终不能将她等同陆离、王七诸位贤士一般礼敬,这种感情,更近似对待同安,想将她纳入羽翼尽力保护,当然时不时也想逗弄一下,十分好奇老成持重的丫头一旦炸毛是什么模样。 却突然被心腹莫名其妙代人讹诈上了,奖功罚过?他该奖丫头什么?胭脂钗环么? 于是突然不知怎么奖赏这个特殊谋士的晋王殿下恼羞成怒,重重冷哼一声:赏功罚过,很好,江内侍今日多嘴多舌,不知该当何罚? 江迂: 你若是个妇人,多舌可当出妇了!殿下还不罢休。 江迂终于冒出了冷汗。 出妇 十一娘与陆离不约而同晃了一眼江内侍,忍笑俱都格外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