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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括察隐田虽然略缓财政危机,然而因为资助周厥联盟消耗不少,再兼还得准备与东北开战,她这一国太后的陵寝还停着工呢,国库存银必须先要满足仁宗帝的陵建,待仁宗风吹下葬,许多宫室也当开始修缮,这篷莱殿有多少年未曾翻修?许多陈设都不能满足临朝听制堂堂太后应当享受的富丽荣华了! 既然临朝,当然还要新建行宫,否则怎么能向天下万民显示尊荣? 还有泰山封禅,这可是多年心愿,必须要竭尽全力达成。 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如今赋税制度仿佛过于轻简了?虽然要关注民生,可国家财政不足,难不成要皇族节俭? 皇室可是天下至尊,怎能失于威严贵重? 那些个所谓忠臣,口口声声以民生为重,建议轻徭薄赋,岭南蛮荒之地,民众居然都如此富庶,关中与江南难道还会反而贫苦?一定是那些臣子危言耸听,说不定有如刘昙一般的人还不在少数! 这些贪墨国财者,简直该当千刀万剐! 但太后当然明白她这时虽然临朝听制,还无能做到乾坤独断,也万万不能给贺淇党借口,质疑她不顾民生而收买世族人心,眼下确然不是改革税制的时机,故而由得邵广长篇大论,一点没有显现出不耐烦来。 又示意徐修能:必须将邵广揭露刘昙之罪行一字不漏记录。 相比贺湛,太后对邵广更加显现了和颜悦色格外赏识的态度,甚至还没忘了关注韦缃这孩子相当聚精会神,一忽颔首一忽握拳,两眼神采奕奕,显然十分欣赏邵广口才见解。 博容果然忠耿正直,之于你今日谏言,莫不写成策论呈上。太后趁着邵广换气的间歇,果断终止了他的口若悬河:此番博容险些被贪奸陷害,受了牢狱之苦,实在委屈。 邵广固然没有机心,当然还是存在应对一句多亏太后明鉴的意识,只不过十一娘看来,这话倒完全不像敷衍,邵九郎显然被太后的表面蒙蔽,真以为这位公正贤明,于是一声暗叹在肠子里弯弯绕绕,十分烦恼应当如何点醒这位书呆子。 十一娘欣赏邵广忠直耿率,有意与他结盟,争取到自己阵营,可总是难下决心对之坦诚布公,当然不是因为信不过邵广,而是担心他过于光明磊落,又完全不善心计,若知道得太多,也许反而有害无益。 但是经过岭南一案,太后显然也要利用邵广这根标杆为她收服人心,若邵广一直被太后蒙蔽,别说迟早有一日反而会将她看作奸邪,甚至不到那一日就会因为这耿直的性情导致太后忍无可忍而暗下杀手。 因为十一娘已经听太后与韦元平等商量,有意授邵广御史之职! 邵广一但成为言官,只怕不少机会弹劾重臣,总有违逆太后意愿的时候。 正烦恼着呢,突然便听太后一句有若五雷轰顶的话! 博容已经及冠,未知可曾定亲? 第453章 姻缘 盘盘绕绕的沉檀香息,在这窗前悄然无声的熏染,那味息醇厚,却让跽坐在旁的女子不胜烦躁,以至于红了眼角湿了长睫,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可怜。 已经不是在议政处了,不说没有外臣,连宫女都不见一个,韦太后斜倚着软榻,半闭着眼似乎小寐,仿佛完全没有察觉韦缃凄凄哀哀的情绪。 可女子终于难忍那份不甘不愿的心事,纵然知道太后懿旨不能违抗,还是犹豫着唤了一声姑祖母。 眼睑低低垂了下去,裙上丝绦在指上环绕,一滴委屈的眼泪,不觉坠落长裙,那些微的湿润,迅速被锦裙鲜亮的色彩吞噬。 没有回应,太后依然沉默着。 这无疑让韦缃更觉忐忑,于是丝绦绕得纤指更紧,修剪得别样精致的鬓角,逐渐略有浸湿。 缃儿不愿嫁人,只望长伴姑祖母左右。 到底还是说了这句话,跟着低微的话音,就是一声再难忍受的哽咽。 傻丫头。 榻上的妇人终于睁开了眼,她才一坐正身子,胳膊便被委屈的女子缠绕,韦缃却没有勇气再多说什么了,凄哀的小脸轻抵着太后的肩头。 却不知太后一贯并不喜欢与人如此亲近的,就算是自家晚辈。 我知道你心里想法,不甘心与普通女儿一般,就想着巾帼不弱须眉,可也当真偏隘,也不想想,就算身为男儿有报效君国之志,难道就能只顾立业而不顾成家?这两件事原本并不抵触,你怎么就非要舍弃其一?感觉到韦缃呼吸一滞,太后干脆扶肩,与这并不怎么合她心意的侄孙女保持距离。 你之姻缘,我也烦恼了许多时日,你是阿兄嫡长孙女,原当嫁入世望为宗妇,可我也知道你那心思,不愿为家务烦缠手脚,更期如男儿一般参涉朝政,甚至期望着如文皇后时期得授官职,但这事又谈何容易? 文皇后多少功绩,却因鼓励女子参政任官,也曾饱受质疑!否则后来,武宗继位,缘何再未发生过授官女子之事?礼法不可违,男外女内,不会因为偶尔有女子临朝就能彻底改变。 又是装模作样的一声长叹:缃儿,姑祖母是过来人,还得劝你一句,身为女子,最难释怀是老来孤苦,多少抱负理想,即便高居权位,也不能弥补这一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