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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元平原本对韦缃极为器重,哪里舍得让她嫁予勋贵,连忙插嘴:太后,武威伯那嫡长孙,形容未免可怖,就怕缃儿缃儿有一庶妹,年方及笄,虽为庶出,然则是符氏亲自教养,也是温柔敦厚,若与武威伯联姻,不妨让她 太后想到韦缃的眼高过顶,倒也不坚持:武威伯府日后也许十分重要,这联姻人选可不能草率,好在伯府小辈正在服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兄长莫若将缃儿庶妹送进宫来,让我教导一阵,便以同安侍读之名义罢,她为庶出,有了公主侍读之资历,将来婚配勋贵宗子才更有体面。 韦元平方才长舒口气,喜滋滋地回家对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庶孙女耳提面命去了。 第437章 盟主 鄂州黄龙驿,一直是岭南、湘楚等地通往长安必经之处,这处驿站却不大,又因位于鄂州城外,故而官员途经时居住并不多,除了驿传信使,大约也就只有押解人犯出京入京的差役会在此落脚。 这日傍晚,便有一队数十衙差,领队者身披革甲,骑着打了官印的高头大马,押送着一辆囚车浩浩荡荡地来,那驿丞已过天命之年,也算经历不少人事,固然能够看出这一彪人马是押重犯入京,不敢怠慢,验看勘合后,也不嘴碎打探,只谦敬地弓着腰身,听那领队甲兵交待:速备食饮,这大热天,连赶了数十里路程,铁打身架都有些吃不消,马料草饲也得充足,单空出一间敝室来。 领队一指囚车内披头散发满身蒙垢的人犯:此贼可是朝廷重犯,万不可些微闪失,亦给他备些食饮,驿内之人不许接近,食饮交托予看防即可。 那驿丞诺诺应下,自去忙碌不提。 大周驿丞,皆为杂吏,大多终生难以入流,可人便是如此,往往看不清明时势,心头却怀欲望,故而但有官员路经宿留,驿官都会殷勤讨好,以期争得几分人情,希望着能承贵助,有个更好的前程。 故而黄龙驿丞虽然年过五旬,却也不减有朝一日能够入流的希望,成为正正式式的官身,纵使不能封妻荫子,好歹也算光宗耀祖,可他在这驿馆兢兢业业工作二十余载,别说攀搭,能见着的达官贵人也十分有限,这个被衡州刺史指派的队正,可算贵重了,难得的机会,驿丞自然要不遗余力讨好。 驿站里大多会分派几个官妓,闲时干些杂务,若有需要,也少不得陪饮侍奉供人狎/玩等事。 又说这押送重犯的队正,确为衡州刺史郑雄一员心腹,否则这回郑刺史捕获急公会坛主,也不会交由他押送京城,只大周刺史虽然许多都是统管一地军政,不属边防要塞,掌兵亦为有限,无故不得调行大批军甲,急公会一个坛主显然还没有重兵押送的资格,是以郑雄虽然急于邀功,也知道途中或许会有匪徒伏劫,却也只能派遣一员队正,率领数十差役押送。 原本人犯是三月落网,论理早该押赴京城,可郑雄因是毛维党羽,之前又闹出了匪众被劫事件,却也担心贸然行事会被追究失职,为稳妥起见,当然要送信与毛维商议计定,待毛维在京中先行铺垫,以防节外生枝,这才好请功。 如此一拖延,便到了六月。 这队正虽然也算军武,可跟着郑雄久了,早染就一身贪图享乐的习性,对于这趟长途跋涉的差使虽然不至于心生怨言,然而那养尊处优的身体却实在有些吃不消风餐露宿之苦,故而当见驿丞殷勤十分备上的酒宴,甚至还有两名官妓娇笑做陪,不由颔首称许:是个明白人。 便一手搂了一个妓者纤腰,又伸长脖子一口将另外一个妓人送至嘴边的美酒一饮而尽,两眼遍染情欲之色。 这一夜,除了在敝室看防人犯的两个差役,一彪人马都是酒足饭饱,几个略微得脸的人物,还有美妓在怀,好不心满意足。 就算不少在院子里倒头大睡人事不省,驿丞起先也没察觉蹊跷之处。 只不过当见自家儿子竟然也瘫睡露天时,驿丞总算犯了嘀咕:小子酒量一贯了得,今日怎么这般不顶用?转眼又见一名厨娘居然也倚着灶台昏睡不省,驿丞这才醒悟大事不妙,然而他这一晚也被队正狠灌了几盏,才意识到不妙,突而又觉头昏眼花,膝下发软,来不及任何应对便两眼一翻昏睡过去。 驿站廊下风灯摇昏,四围郊野夜色如染。 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已然悄寂,不远处峰林之中,却忽有火把燃亮,似乎与驿站檐下悬灯遥遥呼应。 没有杀声四起,一切进行得干脆利落。 仅仅清醒的两名看防,在驿站里负责抬水的一个杂役引贼入站时,只来得及拔出腰刀,便已成为急公会众刀下亡魂。 人犯虽然重枷在身,匪中却有开锁巧匠,三下五除二便解除桎梏。 事变几乎是在悄然无声中迅速结束,但大开杀戒仍然还是发生了。 膳食里已经被内应加入迷药,数十差役虽然昏睡不醒,却也无一逃过利刃割颈。 血腥味弥漫时,整个驿站无一生还。 得救的人犯手起刀落,将那正拥着妓人睡梦香甜的队正亲自斩首,这才掷刀坠地,铿然跪倒一个中年男子膝下。 盟主,属下有罪。 人犯脸上毫无自得之色,而苍白灰败更胜身陷敌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