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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料到韦氏必然不允大行皇帝当众宣告遗诏,眼看帝位落于贺烨手中,这时果然就发生了此等意料之外,岂不越发应合匿书所指?应是天子早在数日之前便龙驭归天,可韦氏必然要先铲除贺烨,预备立贺洱为继之事,哪知事与愿违走漏了风声,也不知被谁先下手为强广投匿书,韦氏逼于无奈之下不得不诏集宗室戒严京都,才有了眼下这么一出好戏! 有南阳王这个叔公在场,必然会紧跟着问及继位新君之国政重要,他大可不必率先出头,且等着韦氏亲口道出贺烨竟然也遭遇不测,而天子遗令贺洱继位太后临朝这等滑稽之谈。 可稍稍出乎贺淇意料的是,太后竟然略过贺烨不提,直接宣称了贺衍遗令,只不过居然未及拟诏当众宣告就病重而崩,哈,这更加荒谬了韦氏好歹也曾独掌政务,哪能不知帝位继承之重不能仅凭空口之说,这时连伪造遗诏的手段都舍弃不用了? 等等,早前那一场大火实在蹊跷,说不定当中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太后措手不及,眼下才会孤注一掷? 眼看着南阳王只顾嘘唏,似乎并未察觉韦氏阴谋,贺淇难免心急如焚。 是了,南阳王之前还在骊山别苑,应当不知匿书事件,自己又因为事发仓促不及散布此讯,早前也没明告众人匿书之事,只是挑唆质疑而已,亦难怪叔公这时因为事发突然而未察省蹊跷! 贺淇立即给予了跽坐近前的世父安平郡公一个眼神。 安平公为洛王庶长子,故而只得了一个虚封,因为历来不受重用,也没有多少野心,但只不过极其好色,故而妻妾成群,侍婢所生庶子就有十七、八个,一度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偏偏嗣洛王当年也不擅长振兴家业,却好在嗣洛王逝后,汝阳王虽然废尽心思也没能争取得大权实位,至少对于财银增长还颇有手段,又因贺淇一贯乐善好施,安平公等叔伯辈都受了宗家不少接济,故而对贺淇这个晚辈十分敬服,安平公再不成器,如今也算久经世事了,这时接受到财主的示意,联想到之前侄子的诸多劝警,至少还能反应过来汝阳王有何意图。 安平公虽然愚昧短见,却并非胆小怕事的人,更何况这时也意识到倘若侄子能够继位,多少益处简直显然易见,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眼看权益当前,安平公的满腔热血怎不澎湃?于是立即会意行事,昂然起身,食指朝向太后:韦氏,你竟敢图谋不轨大逆不道弑君矫诏!分明是你放火焚杀晋王,意图篡政,圣上早已驾崩,两日之前就街知巷闻,眼下你摆明就是兔死狐悲惺惺作态你这恶妇,我贺姓宗室岂能容你颠倒黑白?! 说完就要拔剑,但因为心情过于澎湃,以至于拔剑之时一个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指,突然的疼痛让兽血沸腾又全神戒备的安平公瞬时之间心神大乱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安平公做出了一件荒唐滑稽让人哭笑不得、呆若木鸡、呃,就连太后都忍不住刚死了儿子的娘都忍不住要喷笑的事件来! 第379章 对峙紫宸殿 当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锐痛,安平公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指上鲜血淋淋,顿感那疼痛又放大百十番,而且从手指直接蹿上胸口,更甚至于直冲脑门,于是只觉大半身子都随之僵麻,眼前更是金星直冒 毒妇韦氏,竟敢暗算老夫 众人只听得安平公莫名其妙发出这声暴喝后,便直挺挺往后一倒砰然一声不省人事了。 满堂瞪目全场沉寂下,还是义川郡王率先回过神来,强忍着捧腹大笑的冲动,运一口气严肃面容,迈近几步蹲下身来,先是探了探安平公的脉博,又稍微用力拍了拍那张面无人色的脸,感觉到这位庶出兄长是当真晕厥过去,义川郡王这才掐紧了他的人中,好容易让人舒转气息,义川郡王举揖禀报道:太后请恕,安平公怕是撞了邪,才至于口出诽言不敬犯上,刚才是阴邪逼心晕厥过去,并无大礙。 太后也是强忍着笑意,导致嘴角都微微抽搐起来,不得已只好继续佯作悲痛,用块锦帕半挡了脸,挥手示意内侍将这个跳梁小丑掺抬出去,半响才长叹一声:安平公也是急痛攻心邪迷神窍,虽出大逆不道之辞,念他也有了一把年纪,便不再施以惩责。 眼见韦氏企图宽容大度地平息此番质疑,贺淇心中是连连冷笑,自然也少不得腹诽他这位世父无用至极,再扫视了一眼其余拥趸,只见有的发呆有的愕然,有的虽然蹙眉思索可显然被义川王与韦太后大逆犯上的罪名震慑,都打算静观事态而不愿做这出头鸟,无奈之下贺淇只好挺身而出。 安平公虽然过于激愤,然则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依在下看来并非为邪迷心窍,太后虽称圣上留有遗令,然则不过太后一面之辞,如何能让臣民信服?并有,早前圣上既已传诏我等候见,可见尚有精力诏见宗室,太后却称圣上因为病势急重而猝崩,未免有前后矛盾之疑,更有内苑走水之事,太后是否也该给个说法,内廷究竟因何起火? 贺淇的质疑有理有据,顿时引得众人连声附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