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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目瞪口呆:这又是中了哪门子邪?寻常论是我三央四请,你也不愿随我入宫赴宴,瞅着这大冷天,竟突然想去看望你舅舅来? 阮岭却不耐烦与晋安解释,自己个儿蹿出去喊了两个婢女入内,让她们速速替母亲更衣梳妆,他立在外头跺脚等候,时不时还摧促两声,搅扰利晋安这回连花钿都没来得及往眉心贴饰,描眉画唇之后就被阮岭连拖带拽地恭送上车,不耐驭者,竟是他亲自驾车,一路之上风驰电掣,险些没将晋安骨头给颠散架了。 待入了禁内,晋安气都未曾喘匀,便被阮岭往含象殿的方向一推:阿母去向太后问安,儿子先往问候舅舅。 晋安这才想明白阮岭这般急不可耐是为哪般,气得一指头戳向儿子额头:真是吃错药,居然记打不记吃,人家根本不愿搭理你,你还上赶着奉承,也不嫌丢人现眼。 阮岭也是还嘴,却不忘提醒:阿母可千万别来紫宸殿,你若一来,薛六郎就更不愿搭理我了。 晋安立在雪地里瞪了好一阵眼,才抚着胸口跺脚道:真真我之孽障。 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匀一匀气息,往含象殿走去。 这世上有太后这般霸道刚威的母亲,也有阮岭一样任性妄为的儿子,能将气焰熏天的堂堂晋安长公主当作入宫令符使用者,普天下大约也只有阮岭这个空前绝后了。 然而今日,莫说晋安长公主往含象殿扑了个空,便连阮岭也被宫卫毫不留情拒之门外,他人在紫宸门前,无论如何缠闹,铁面无情的宫卫竟始终如一排铜人般横挡在前手摁腰刀不为所动,甚至不曾回应阮岭气急无奈下的高声质询 尔等竟敢戒严紫宸殿,难不成是想谋反? 晋安长公主得知太后正是去了紫宸殿,犹豫一阵后还是决定过来瞧瞧,目睹这番情境,到底是经历过先帝驾崩新君登基的公主殿下立即感觉到一丝非比寻常的肃急,她虽嚣张跋扈,却一贯没有涉及政权的野心,情知许是会有突变,在这当头置身事外的分寸还保留着,当下将阮岭拖离了紫宸殿,走出老远后,握着儿子的手却越来越紧:莫要胡闹,跟我出宫,听我一句,若再胡搅蛮缠,说不定有杀身之祸!你总不愿无端牵连薛绚之罢,紫宸殿禁严,一个大意说不定就有人头落地! 阮岭见母亲不像危言耸听,这才没继续缠闹,直到出了宫门,也没那心思亲自驾车了,乖乖随母亲上车,好半天才小声询问:难道是太后终于没了耐性,打算逼宫夺玺不成? 晋安下意识便要去掩儿子的口,意识到车内并无旁人后,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这倒不至于,毕竟是她亲生儿子,再说就算太后野心勃勃,也不会行此鲁莽之事怕是,你舅舅病情加重了,前些日子就听说自从莒先生请辞,阿弟便时常酗酒阿弟也真是,一国之君懦弱愚孝也就罢了,居然连龙体都不知自重,否则他还这般年轻,就算与太后耗日子,总有一日也会拖得太后年老体衰心有不济。 阮岭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态严重,蹙眉一阵,声音压得更沉:舅舅膝下可还无嗣,这要万一不知谁为储君? 晋安一声长叹:横竖不会是我,更不会是你,这事今后休要再提,你必须谨记,今日所见所闻万万不可对旁人提起今年新岁,怕是过不安稳了。 宫中究竟发生何事? 其实就在半个时辰前,仍然一片风平浪静,太后与几大国相商议政事,听闻得各地同时现世的一大批祥瑞正在秘密赶送长安,以便在元日大朝上再掀圣母兴周之兆,她还甚为沾沾自得,正在盘算着这回由谁开口,好劝服天子借口久病不能临朝,然朝会不可长耽正式予她临朝听政之名。 如今已不同当年,太后明知就算天子当众宣旨,也会引起某此宗室与世族质疑名不正言不顺,然而她已经逐渐失却了耐性,又经过肃正科场、察隐归民、新厥来臣几件广得民心之政,太后相比当年越更争取了部份世族臣服,就连那些忠耿守直的儒臣,也挑不出这几项政令的不足,太后贤德更胜国君的言论已经被天下万民承认信服,这时若不临朝,岂非错失良机? 太后相信朝中虽然也有部份人质疑,不过赞成者应当更多。 关键是反对者们除了用事无前例这项借口外,再也提不出其余站得住脚的论据加以反驳。 只要天子自愿当众提出,更加足以驳斥反对者们有违礼法之说。 何为礼法?一国之君的诣令难道就不是臣民应当遵奉之礼法?! 可就在这当头,哪里知道忽有晴空霹雳传来! 第363章 措手不及 自从莒世南请辞,天子就开始酗酒不断,有薛绚之与兰婕妤这两个耳目深入紫宸殿,太后自然不会被瞒在鼓里,然而无论太后想尽办法规劝与警诫,奈何天子执迷不悟,就算太后下令内府丞不得再向紫宸殿提供酒饮,却抵不住贺衍亲自举着把御剑前往讨要,最终太后也只无可奈何地妥协。 就在晋安母子入宫前晚,天子再次饮得酩酊大醉,日上三竿的辰光仍然卧床不醒,宫人内侍不敢打扰,整个紫宸殿除贺烨之外唯有兰婕妤胆敢无诏而近天子卧榻,原本她已经侍候了天子整晚,挨到清晨实在忍不住困倦才小歇一阵,醒后再去看望时,居然惊见宿醉未醒的天子不知何时开始咳血,锦衾厚毡上已然血迹遍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