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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时间弹指而过,果然得到了原本当在吏部大堂的关试改为前往金銮殿的消息,当迈进富丽雄伟的大明宫时,柴取激动得膝盖都在发抖,尤其当叩拜太后,只撇见那一尾金绣辉煌的裙角,这位已经兴奋得涕泪横流,险些没有痛哭失声。 高高在上的韦太后自然没有留意数十人中有这么一位滑稽的存在,而柴取因为兴奋与激动,再兼敬畏,也根本不可能察觉太后的注意力只在少数几个士子。 结果必然是让柴取大失所望的。 虽是亲自主持关试,太后却没打算逐一品评诗文策论,她非常清楚这只是一个过场,虽然今日参与关试者绝大多数都会释褐授职,可因为薛、冯二相倒台,牵连了一大批官员贬黜,虽然重要职位已经陆续补任,却终是难免造成基层职位的空缺,不依常例让新科立即释褐刚好能缓解,更重要的是能收买人心并且向天下显示能力。 前有文皇后破格任才,今有韦太后惜重俊杰,虽未正式临朝,可这回关试之后,无疑会让世人知悉韦太后已经与当年文皇后居于并肩。 可正因为太后是出于上诉目的,又怎会重点提拔溜须拍马之流,而被臣属看穿她虚荣的心态?再说柴取的马屁功力还差着徐修能一大截,太后压根就没留意有这么一位寒门士子对她五体投地的崇拜之情,这批准官员中,太后最为看重的便是贺湛,更别说在与韦元平及谢、毛党羽分别商议诸人的具体授职时,韦元平已经毫不客气点了贺湛的名 其余也就罢了,都可外放基层磨练上两年,唯有贺十四郎,可是臣一早看好,望太后恩准,授其右补厥一职。 其次便是王宁致,因太后已经默许元得志把灵沼公架空,为了安抚王氏一族,自是要对七郎这个后起之秀多加眷顾,相信凭王宁致的出身及才华,授职较书郎谁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这可是最适合文人士子起步的清要官职,相信王淮准也会感恩肺腑。 之于名门世家而言,是否显望绝不单凭族人霸据要职的长短,有时候后继有人更是持续尊荣的关键。 至于薛陆离,因为是薛家子弟,太后眼下虽然还有些不太安心引为心腹,然而此子为今科状头,放在万年尉这个位置上磨练一下以观后效未尝不可。 再其次便是与以上三位并称长安五子的邵广与尹绅,非但诗赋写得好,对于政令法规之策谏也甚谙熟,授职京兆府统下县尉已经算是个极高的起步了,更妙则虽两人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是旧勋之后,实则家门都不算显赫的第一阶层,委以重用足能显示太后破格任才,对才华俊杰的看重。 有了长安五子的高起步垫底,因为马屁拍得适当,并且还有晋安长公主鼎力举荐的徐修能授职为长安尉,压根不会显得太后任人唯亲英国公虽然荒唐,徐修能却是获得灵沼公王相国肯定的甲第之一,相信不会有人不服。 至于其余诸人,一并外放,不需候职即能释褐,已经算是三生有幸,太后相信他们都会心满意足,竭尽全力为自己这个伯乐效忠。 高高在上的韦太后又哪里知道底下还有一个自视不凡的柴取,当见自己应试的诗赋也好策议也罢根本没有博得太后当众赞颂时已然不无沮丧,尤其等到最终授职,竟是区区涪陵尉时,这就仿佛满腔热情被一盆冰块浇下,心情十足能用如丧考妣形容了。 事实上柴取在入京投考之前,也听业师不止一回感叹仕途艰难,后来又得同门分析,晓得自己贫寒子弟要想一鸣惊人大约是痴人说梦,起初也做好了数载蹉跎的准备,连一举得中也仅只希冀而已,哪知世事无常,竟被他赶中这数十年难遇的机缘,一路饶幸过关,野心渐长,原本得到释褐的机会应当欣喜若狂,眼下却大失所望 下县县尉与他梦想的中书舍人品级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柴取仰天长叹:明珠蒙尘,明珠蒙尘呀! 于是只好用孟夫子天将降大任鼓励自己,收拾行囊,垂头丧气地泪别长安,往巴属赴任去了。 阳春时节,正值灞柳飞雪,柴取牵着孤骑回望已在身后的繁华都城,通红了眼睛,紧握了拳头,站在如雪飘絮的美景中,暗暗咬牙:待苦我心志、劳我筋骨、饿我体肤、终有一日昂首归来,从此跻身显贵,今日轻我者,必有对我折腰礼拜之时。 不过今科高中者除柴取之外,其余人个个斗志昂扬,尤其是大获全胜的长安五子,已经早有所料的贺、薛、王三位尚且淡定,隐隐看透时局的尹绅虽然没有欣喜若狂,却为好友邵广的苦尽甘来庆幸不已,两人相对着傻笑了好些天,一贯不怎么乐意占好友便宜的邵广居然主动向尹绅开口借钱,设宴为贺,虽然也只是请了四五知交,却饮了个酩酊大醉,这些年来遭受的打击与憋屈一扫而空,只当然没有忘记在后策划的十一娘,酒醒后沐浴更衣专程礼谢,把个小丫头当如来佛祖一样膜拜。 更别提五人当中得职最为关要的贺湛,虽说他一直有把握十拿九稳毫无悬念高调入仕,可既然领受了太后这般破格提携,不表现出沐浴天恩未免说不过去,也不符合贺湛一贯的处世原则,所以上清观里,也难免再一次筹备贺宴。 消息刚一传开,平康坊鼎鼎有名的都知娘子杨叩玉竟然率先求帖,希望能在上清观酒宴上祝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