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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聪明的避重就轻,引得太后微微一笑,当然也没再纠缠着贵妃的态度不放,似乎颇为愉悦与十一娘这么一个小丫头聊起闲话来:这些日子我干脆拘你在含象殿,听闻那些政务国事,又常依靠你诵读官员奏章,全是因为身边这些女官,尽都不如你得用,倒是疏忽了如你这样年岁正值好玩,日日接触此类枯躁烦琐之事也会厌烦。 十一娘哪里会觉得厌烦,不知多少称心如意,当然也没掖着藏着:儿自从五岁启蒙,就常被萧家表哥强拉着一同诵习经史,许是天生性情使然,倒也从未觉得枯躁,家中藏书阁里,也有不少策论邸抄,儿也颇爱读阅,如今能就近听知各地政务,只觉新奇,竟半点不觉枯躁,倒以为相比与侍读们吟诗作赋更加有趣。 太后其实早就察觉十一娘听闻政事时虽从不插嘴,但也专心致志,一点没有不耐烦的表现,此时听她说得这样直接,更加愉悦:你倒与我幼时爱好一般,对经史策论更为用心,我那时便想,可惜身为女子,纵然上进,也不能好比男儿般科举入仕,只觉遗憾。 十一娘似乎真与太后惺惺相惜,忽闪着一双清澈灵透的眼睛,带着几分英豪却不失天真的意味:儿曾经读过国史,知道文皇后执政时期,曾允女子为官,还出过女御史甚至女巡按,为这事也专程询问过贺十四郎,听他说了不少女官员之传奇,十四郎还称,不提文皇后执政时期,商有妇好、梁有冼夫人,都是巾帼不让须眉,更有太后,也曾辅佐先帝阅奏理政。 这响亮亮的一个马屁拍得太后别外舒坦,呵呵畅笑几声,招招手让十一娘坐得更近一些,进一步拉起家常来:你这性情,倒比九娘更加稳重,又安坐得住,难怪四妹不放心九娘,你年纪还小些,却乐意让你入宫。 这话就颇有挑拨之嫌了,十一娘却只作不察:儿入宫之前,其实也有过担忧,畏惧宫规严厉,好在有大母宽慰,称太后最是慈和,必然会周护,果不其然。 韦滨往竟然说她慈和?太后挑了一挑眉,当然没有反驳:上回因为在冯府察出个佃作,险些牵连薛家,我见你听说时似乎有些担忧,事后才又叫你来叮嘱了一番,如今已经察明不过是那佃作攀咬,伊伊也莫再顾忌,不妨说说,当日你为何担忧? 那回试探的结果太后显然十分满意,否则也不会继续让十一娘见听政事了,然而此时突然的一问还是不免引起十一娘警觉,犹豫了一下,才应对道:儿非但与薛六郎有师生之谊,家中三嫂也是出身薛氏,乍一闻薛家牵涉逆谋,实为两人担忧。 这是真话,太后并不怀疑。 我也想到是因这关联,当日我特意叮嘱,提警你不得泄露禁内,并暂时莫与薛绚之来往,你可曾为难?太后又问。 这回十一娘倒没再犹豫:儿明白太后提警是出于慈爱之心,担忧儿年纪小,沉不住气,因为私谊之故做出违背律法之罪。 见自己的一片苦心被十一娘全然领会,太后更觉舒畅,于是这晚干脆留了十一娘含象殿用膳,在接下来的几日,更加器重,似乎完全将十一娘视为亲信栽培。 只当十一娘不在跟前时,宦官窦辅安却背后拆台:太后,依奴看来,柳十一娘这时虽然敬重太后,其知礼稳重毫无触犯之行也甚难得,可是对太夫人与贵妃也甚为亲近,倘若太夫人暗下挑唆,就怕柳十一娘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并不对太后全然尽忠。 你这倒也不是妄加揣测。太后轻轻一笑:我那四妹一贯擅长表面文章,十一娘若这时就感觉到她偏心嫡孙女那才奇怪,再者十一娘自从入宫,也是诸事顺遂,还没经历这宫廷危谲,也不要紧,只要突降横祸,让十一娘明白宫廷险恶,以她之聪慧,自会去品度四妹居心,将来不怕她不会大彻大悟,宫廷之中,只有我能保她平安,甚至于将来之尊荣安适,京兆柳虽给得了,却只会顾及嫡脉,除了我,她其实并无坚实依靠。 太后圣明,可奴却担忧,这要是万一京兆柳一族不似表面,而心怀叵测只怕太后未及彻底恩服柳十一娘,便会泄露要密。 心腹这话却没让太后在意,反而招受一个斜睨:泄露要密?真正要密我又岂会让十一娘见闻,如今让她旁听国政,都是不怕泄露之事罢了。 十日时间转眼而过,十一娘再次顺顺利利辞宫休假,并没有预料到不久的将来会有横祸天降,倒是这日刚出兴安门,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在意料的人。 青衣少年一个翻身下马,简直就是飞奔近前,额头上满是亮晶晶的汗水,映衬得一双眼睛神彩奕奕,未语先笑,两排白晃晃的牙齿险些没将十一娘闪晕,大约是她的反应一点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让萧九郎懊恼得连连跺脚,也不顾这是在宫门之前众目睽睽下,大名鼎鼎的神童竟然撒起娇来。 十一妹,半载不见,你竟像不识得我一般,我虽然长高了个头,却不至于形容大变吧?难道十一妹不记得我了? 不被提醒,十一娘还真没回过神来与这熊孩子一别半年了。 她只好唤了一声萧九哥,眼见不少同日辞宫的侍读眼睛直往这边撇,这才陪了一个看上去终于有了几分惊喜的笑脸:没想到萧九哥会来接我,九哥是几时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