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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这样的事! 十一娘不由微一蹙眉,眼睛里透出几分狐疑来。 小娘子有何疑问,不妨直问。子建说道。 既称宫人,可是已入含象殿?十一娘问道。 当然,在下自有渠道,此宫人如今正在含象殿当值。 这事我爱莫能助。哪知十一娘紧跟却是一句毫不犹豫的拒绝。 只要小娘子略微助益,在下必报重利。裴子建却显得胸有成竹。 十一娘失笑:在裴郎君眼中,我竟是这般爱财如命? 柳小娘子贵为显望千金,论来自是娇生惯养而无钱财之忧,然则,在下听舍妹说起,小娘子除却余味轩红利,甚至愿意为书画作评,用以谋利,显然手头告急。 裴三哥如今可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了!十一娘暗自腹诽,干脆承认道:我虽爱财,但还不至于为财舍命,禁内中事,岂是贸然能够插手,更休提裴郎君兄妹是何出身,有何用意,我心知肚明,哪里还敢助益,倘若太后所信非人,闹出乱子来,可得牵连阖族遭祸,这般风险,即便天大益处我都不敢染指了。 柳小娘子安心,这宫人不会行任何祸事,只是争得太后信任罢了,再者,也不需柳小娘子与那宫人有任何接触,只暗助她争功即可,即便宫人犯事,连我兄妹她都供不出来,更不说牵连小娘子。裴子建毫不沮丧,似乎笃信十一娘会答允一般。 裴郎君既有门路安插宫人入禁,当然也有办法助其得信,为何偏偏要拉我入这浑水?十一娘微微一笑:我与令兄妹只是利益之交,裴郎君难道就不怕我在太后跟前告发令兄妹心怀叵测? 柳小娘子倘若真有此心,太后这时只怕已经知晓了。子建也报以笑容: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受人之托,那人确定柳小娘子甚至京兆柳都十分可信。 那人?十一娘正且疑惑,便听裴子建继续说道:这事固然有其余办法,然则也有暴露风险,唯有柳小娘子暗中助益,才最为稳妥,柳小娘子如有疑虑,也不用立即答允,在下可先将那宫人名姓告知,愿不愿助其得信,柳小娘子且管考察,在下可先予益处,即便柳小娘子不愿相助,在下也不会食言。 不做事先给钱?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十一娘还不及拒绝,裴子建已经说出了一个名字。 我要知道,裴郎君与身后之人意欲让此宫取信太后,有何最终目的?十一娘的口风已经有些松动了。 不过是为刺探禁中。裴子建回答得十分干脆。 只为这事? 在下虽为商贾,对盟友却从不行欺骗之事,更何况,在下深知意欲成事,离不开京兆柳助益。 十一娘当然信得过裴三哥,固然这时子建并不知她真实身份,然而她一番暗示下,三哥兄妹二人显然已经相信京兆柳决非敌对,本就无仇无怨,三哥怎么也不会挖个陷井害她这么一个有益无害的同盟。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拒绝裴三哥的请求,故作为难,无非是想借机从裴三哥嘴里套话而已。 既然裴郎君有言在先,那么我可不客气了。十一娘笑道:这就得提条件。 任何要求,只要在下能满足,敢不从命? 我要借裴郎君商队贩茶往夷狄之境,但裴郎君可不能收我贩资,茶利我独得,裴郎君可答允? 如今饮茶在大周虽不如浆饮酒水普遍,一来是因茶价相对较高,更不说烹茶所用器具,因而还是雅事,普通百姓可消费不起,然则早在英宗朝,不少夷狄之部就深知茶叶妙处,夷狄之部多苦寒,再兼菜疏稀缺狄人多以肉食为主,油腥太重难以消化,久而久之便易生病,茶水却能缓解荤腥,利于康健,故不少胡商不远万里来大周求/购茶叶,满足国人需求。 十一娘这些年从裴瑛手中赚得钱银,一部分难免消耗,另一部分却被贺湛在产茶之地购了茶园请人种植,但倘若将茶叶直接售予胡商抑或大周商贾,当然不如远贩夷狄获利更多,只不过组建行商团队却不是易事,除非大商贾才有这样能力,故而虽然贺湛明知远贩夷狄获利更多,也实在没有精力分心于此类商务。 十一娘盘算的是搭借裴三哥的商团将茶叶贩往夷国,她省财省心却能获取重利。 这也真算精明了,倘若不是裴子建有求在先,十一娘这要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非被精于商事的裴子建笑话不可。 就连裴子建也没预料十一娘竟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一时错谔,半响才哈哈大笑:柳小娘子倘若不是世家闺秀,我可真愿收你这个徒弟好好栽培,说不定将来能成豪商也不定这事虽不难,可柳小娘子想必对夷狄之务并不怎么了解,一次贩运因成本耗大,故而货量当然不小,夷狄之部却多数拿不出这么多金银,因此都是以物易物占据更大比例,多数是以良驹、皮裘、珠宝等抵充,通常需要运返大周转手,那才得真金白银,这也无妨,少不得我好人做到底,干脆便以夷狄茶价将小娘子茶叶收购,如何? 这当然让见钱眼开的十一娘心满意足,却又强调一句:裴郎君可记得,我还并示答允助益你所求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