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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隐患,十一娘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太夫人:情势虽然扭转,却不能疏忽大意,还当维持中立才更稳妥。 好在韦太夫人也没有被这突然的胜利冲昏头脑,尤其当知晓长子升任户部尚书,亲子却与谢饶平捆绑一起,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之后。 这应是太后手段。太夫人毫不怀疑,唇角抿得紧肃:看来圣人虽然有所悔悟,却始终硬不下心肠反对太后涉政。 柳均宜却并不为贬迁懊恼,甚至不在意与谢饶平捆绑,只为能摆脱眼下尸位素餐而惊喜不已,尤其在得太夫人叮嘱切莫因为谢饶平之故便只图勾心斗角而疏误民政,汉州情势紧急,还当以抚民安政为重之后,柳均宜更加意气风发,很有挽着袖子大干一场的决心。 不过因为柳均宜要立即与圣令不得滞留的长官谢饶平前往蜀地,萧氏却不得不留在长安打理中馈,夫妻俩只能暂时分别。 白姬得准,随柳均宜赴蜀。 至于姚姬这人已经被均宜夫妇遗忘到了爪洼国,压根就没想起来。 倒是柳瑾,因为萧氏实在无睱顾及,只好让她随白姬一同赴蜀,十一娘也就罢了,却让柳七娘与柳九娘姐妹两人不无羡慕。 而已经称疾避祸多日的灵沼公在得天子亲书诏令之后,当然也立即痊愈,走马上任。 不用侍疾,新妇柳蓁才有空闲回了一趟娘家,代表王家与太夫人交流一番这场意外之喜后,对于娘家继续中立的态度表示肯定,实际上灵沼公也并不认为天子恢复常朝就意味天下从此清平,更何况灵沼公上任之时,便被韦元平意味深长暗示这回升职,位及国相,实为太后举荐! 以灵沼公的城府,当然不会立即示诚,或者对太后提携嗤之以鼻。 倒与太夫人不谋而合,不偏不倚,尽职尽责才是人臣之本。 天子都未曾与太后刀剑相向,为臣者倘若挑是生非,便是自取灭亡。 不过柳蓁在回府之前,却向太夫人提出邀请十一娘去王家小住 十一妹既有书画天份,孙女想着,从前毕竟受过皇后指教,或者能助十一妹更加精进,再者,祖母听闻十一妹聪颖强记,也甚为惊异,便连阿家,耐不住两位小姑缠磨,也嘱咐孙女务必将十一妹请去小住。 韦太夫人当然不会拒绝。 十一娘却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贺湛与四姐夫的主意。 朝中有此变故,确是出人预料,十四郎与七郎着急与你协商,再有,薛相国当日宣政殿那番言行,似乎也证明薛家并非传言那般。还在途中,十一娘果然就听阿蓁说道。 我本打算与六哥袒诚一谈。十一娘这时当然也听说了薛谦力驳谢饶平一事,虽则已经料到薛家不曾当真投诚太后,然而却并未如释重负。 因为薛家经此一事,已经暴露意图,尽管看似有天子庇护,今后福祸却难以预料。 我会让七郎邀约六哥过府一会。柳蓁这时显然再无担忧。 十一娘微微一笑,也是该与陆哥一会了。 第147章 故见 窗内青竹帘,因为车马前行的颠簸荡开小小缝隙,炙光入内,在男子一袭纯白衣角闪烁。 车厢内铺着一方竹席,不画时兴的花鸟鱼虫,质朴如洗。 男子盘膝而坐,指掌安安静静扶在膝上,轻阖着眼眸。 面前矮案上,只有一张手帖静卧着,缥色纸笺,一角印画墨兰,笺上几行行书风骨洒落。 这一辆车,缓缓驶离市坊,待那喧吵声不再蕴绕耳畔,薛陆离才睁开眼睛,与苍白的脸色显然区别,他眸色深如漆墨。 修长的手指,再一次执起那张虽然雅致看上去并不如何奇特的手帖,陆离的眉心却轻轻蹙敛。 绚之台鉴,旧时曾友,别长数载,初归又多繁琐,不得邀见。虽已过春和,无芳色取次共赏,又不至雪季,失红炉醅酒之趣。但有凉亭新建,兰竹乃旧,备茶相待,愿邀君共饮,三日后隅中,王七恭候。 陆离字绚之,这手帖显然是王七郎邀他过府一聚,又提及旧日情谊,仿佛是为这突然的邀约找了个不那么突兀的缘由。 自从裴郑灭族,陆离之妻裴八娘随之逝亡,薛家卷入是非议论中,但凡与裴郑二族曾有交谊者,无不视薛家有负信义,尽管事后,传出薛家没有行为逼害八娘之恶,裴八娘逝亡是因得知娘家遇祸,夫婿薛陆离又暗养外室致使早生庶子,在这双重打击下,八娘哀恸过度导致生子时难产而亡。 薛家声誉纵然有所挽回,可薛陆离却成了众矢之的。 更有不少旧友,压根不信这所谓解释,薛裴两族世代姻亲,原本最是亲近交密,然裴氏遇祸,薛氏却毫无损伤,薛谦兄弟二人一个入政事堂,一个入职吏部,别管他们是否摆设,在世人眼中,却显然大受天家恩宠,竟然一点没有猜忌。 若非薛家示诚,主动与裴家划清界限,何至如此? 虽然裴郑定罪,世人不敢公然议论蒙冤之说,然而疏远一下薛家这等背信弃义之辈的行为还不至于引来祸患,更有那些原本就眼红京兆薛显贵的家族,更是不遗余力抹黑,压根不想他们自身,其实当裴郑遇难时也没有挺身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