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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往流照亭走去,眼看那一角翘檐隐隐在望,柳茵如却忽然拍了拍额头,跌足懊恼: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香囊上必不可少系绦。转身嘱咐白沙:我收在卧内妆镜旁那雕漆方盒里,你打开看看,若是有穿好彩珠就不错,快些取了来罢。顺手就接过白沙手里那樽青瓷容器。 十一娘趁着白沙不及离开,瞄了一眼柳茵如手中之物,笑着说道:姐姐交给我拿罢。 柳茵如却推托:十一妹年小,仔细脚下,若是意外失手洒了这关键花粉,岂不可惜?虽非贵重物,然而若要调制可得等来年。 十一娘也没强求,果然就十分小心起脚下来。 而流照亭中,婢女金盏显然心急如焚,已经忍不住好几次进出,这导致胸有成竹的柳荧玉也免不得心浮气躁起来,甚不耐烦喝斥道: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安心罢,阿茵为了挤兑开柳伊水入谱,势必不遗余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她还敢肖想其余? 金盏抹了一把脑门上显而易见的汗水,只好分辨:婢子是担心万一有仆妇经过这处,可不利于事态。 眼下又并非扫洒时间,这处如此僻静,哪会有人经过?柳荧玉不以为然。 金盏却再一次出亭张望,总算看到了柳茵如领着十一娘走来,可她也只是堪堪松了半口气,一溜小跑进来:十一娘过来了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却紧盯自家主人,似乎想问什么,又强忍着,终于再斟了一盏浆饮:小娘子等下可得受苦,婢子担心一旦引发气喘小娘子还是再饮多些浆汤。 柳荧玉这时两眼烁亮,接过金盏递上之物,先是冷笑一声:哪里至于真引发喘症,我不过肌肤受不得花粉会生红斑而已,等下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却毫不犹豫再饮了一大口,这才有些奇怪:只今日这果浆味道为何如此稀罕?我往常似乎不曾饮过。 话刚说完,却登即变了颜色,一只手紧紧摁在胸口,往前匍匐下去,重重几声咳喘,整个身子紧跟着抽搐起来,抬眸时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只不过短短数息,柳荧玉面色已经苍青,然而胸口的剧烈疼痛与窒息感却让她视线迅速模糊起来,没有看见直到这时,金盏才彻底吁了口气。 但眼看柳荧玉摔跌地上揪着胸口抽搐,大汗淋漓两眼翻白紧跟着就失去知觉,金盏却未如原定计划靠近掺扶哭嚎,这时她也是全身无力软倒一旁,前所未有的恐惧密布胸腔,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小娘子,婢子也是逼不得已,你若要怪,便怪郎主与主母狠心,都是他们威逼婢子 第108章 污陷 茵姐姐,亭子里仿佛有人。 这时,十一娘已经随着柳茵如转过小径,虽距离流照亭仍有二、三十步,但已经能隐约看见亭中人影,她自然而然顿足,不无诧异说道:也不知是谁,可既然如此,咱们岂不得换个地方。 柳茵如顿时焦急不已荧玉在干什么,为何金盏没有呼救?按原定计划,她这时不该故作气喘发作,引得她们入内察看么?这样她才有机会将手里花粉泼洒,事后作证是十一娘与之争执导致荧玉病发。白沙是萧氏安排之人,是以她才预先将人调离,现场唯有一个碧奴,她是十一娘侍婢,证辞根本不足采信,只要自己与柳荧玉主仆串供,十一娘势必会被追责! 只要让祖母相信这回是十一妹过错,又有亲仁坊叔祖相助,她不仅能取代十一妹成为祖母心中第一庶女,并且入谱也是十拿九稳。 当日柳荧玉撺掇,说能得机会入谱,她听后心里兴奋不已,受邀往亲仁坊,却得知叔祖竟然是要求她与荧玉联手陷害十一妹,柳茵如当时自然不无担忧:大母如此疼惜十一妹,倘若我不利于十一妹,岂不会让大母忌恨? 再是心怀欲望,柳茵如倒也没有丧失理智,她还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嫡母,如果再让祖母厌恶,莫说入谱,今后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然而却经不住叔祖好一番分析引诱:你祖母固然重视十一娘,可一旦这事发生,我们这边不依不饶,十一娘又百口莫辩,你祖母又能如何?她一贯重视名声,万万不可能为一个庶孙女损及自己,再说,我们也不是要将事态闹得不能收场,无非是想借此把柄,让你祖母答应今后族务上也多考虑我亲仁坊一支利益罢了,又不会要求将十一娘如何,不过,你祖母一贯刚强,为这事落人把柄,岂不也会恼怒十一娘因一时冲动而让她受制于人?你不过实话实说,你祖母哪会怪你?再说有我从旁相助,提议将你记名族谱特例之说可是你祖母率先提出,当初你为三娘之故得罪嫡母,这回又因公允诚实指证十一娘,可见品性优良不偏不倚,任谁都不会质疑你没那资格。 柳茵如大为动心她当然能想明白叔祖言下之意,拿捏祖母把柄,今后在族中就能说一不二,祖母为了掩示十一娘惹下这桩祸事,还不对叔祖言听计从?有叔祖帮助,即使祖母心怀不满,明面上也不能将她奈何。 只要能入谱,今后婚事上更加有利。 一旦动心,眼睛里看到的就全是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