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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还是要学会珍爱自身,在这一点上,韦太夫人与萧氏无疑志气相投。 不过柳大才子显然不能体会母亲真实心情,他这时只顾为妻子开脱:行舟可没这心思,是儿子儿子实不忍看行舟多受生育之苦,是以才令她服避子汤。 令?这小子还真会说大话!太夫人简直忍不住翻白眼,冷笑一声:得了,你是什么脾性,我这母亲还能不知?你有那胆量敢强迫正妻服避子汤,声称不容嫡子而执意纳亲? 柳少卿: 见儿子坐立不安,太夫人这才不忍折磨:罢罢,这事我本就不愿追究,你也别再废心遮掩,我只问你,今日是因哪桩,才导致你郁卒满腹在我这里烦缠? 大才子不过是因为忧怨,却不愿与妻子争执,更不甘就这么去白姬处,至于姚姬这位早已被柳少卿不知忘去哪个犄角旮旯,压根没想起她来。夫妻矛盾,也不可能与两位兄长直言,再说两位兄长这时可不得空闲,估计也没那心思应酬他长嫂亡故,长兄如今还痛悔不已,庶兄又历来家室不和,眼下诺大一个柳氏嫡宗,只有他们这对和睦夫妻,再为这等打情骂俏之事烦扰两位兄长 这不是给人添堵么?落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怕已是别外婉转了。 可怜柳少卿只好来母亲居处排遣郁怀,先经一番担惊受怕,好容易才听母亲一句不再追究,堪堪松一口气,这时被问原因,大才子竟然脱口而出:不是行舟过错,她是劝我去白姬那处我有些说到后来,柳少卿才觉脸红,自己都觉得是在无理取闹了。 太夫人只凭这断断续续,已经明白仔细,倒也没再肃厉追责,只仍然板着脸稍将语气柔和:怎么,你厌恶白姬? 那倒不是,白姬还算个本份人,儿子对她,也不能称厌恶二字。 太夫人轻轻一撇嘴角,心里当然笃定儿子夫妻之间并无太大矛盾,本来也想轻松放过,可一眼看到儿子那郁卒再见于面,又改变主意:我也知道你心思,无非是以为行舟此举是没将你放在心上,只怕以你看来,行舟根本不应主动为你纳妾,因为你也从来没有这样心思。 柳少卿顿觉母亲就是知己:确是如此,即便我与娘子只有七娘姐妹两个女儿我又不想再让娘子受生育之险直到这时,柳少卿仍然不改维护坚持萧氏不愿再生养是他拿的主意:可我心里眼里,只有娘子一人,根本不愿纳妾,横竖长兄已有三郎,次兄更有四个子嗣,柳氏嫡宗香火也能延续,顶多我这一房,到时让次兄庶子过继可娘子,还是坚持让我纳妾,更甚至于让她心腹姜姬 大才子真真委屈满腹,他是果然有矢志不渝决心,确定要与妻子携手白头,一点没有意愿纳妾。 可还不待柳少卿更多抱怨,韦太夫人就毫不留情打断:你是认为,行舟心里没你,更加信不过你? 难道不是这样?大才子委屈满腹。 韦太夫人却毫不留情:你让行舟怎么信得过你?你以为我能容你无嗣,只过继侄子继承香火?若行舟不主动为你纳妾,到时我强逼下来,你能如何?只为与她夫妻情义,你就能违逆我这高堂之命,甘当不孝?可你一旦屈服于我,岂不是对行舟背誓?到时你又有何面目见她!你们夫妻之间,为这事怎能不生嫌隙,还是你根本就埋怨行舟不愿再受生育之苦。 柳少卿目瞪口呆,半响才说道:儿子自然明白阿母并非,并非阿母一贯豁达 韦太夫人恨铁不成钢:你错了,我再豁达,也有底限!我并非所谓圣贤,怎能没有私心?我就只有你一个亲生独子,哪会眼看你香火无继?行舟既然不愿再受生育之险,竟还阻止你纳妾,我势必不容!到时我强逼下来,你岂不两难?你难道就能妄顾我这生母,只为行舟而违逆,均儿,你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也是我一贯期望,可你想想,一旦我与行舟婆媳不和,你该如何取舍? 见儿子面如死灰,韦太夫人长叹道:情义二字,原不限于夫妻男女,你深受圣贤教诲,也当明白情义二字,首为君臣、再为父子、再次还有兄弟、并有亲友,儿女情长居于最末,这也不仅是身为男子必须遵守,便连妇人,也当明白轻重。 我知道你现在所想,以为妇人就该计较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容其余,所以你才以为行舟主动纳妾并劝你与白姬亲近太过荒谬,认为行舟若真在意你,也当如其余妇人一般,不容姬妾,甚至残害! 阿母柳少卿自觉理亏,嗫嚅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均儿,我这阿母今日不怕与你直言,倘若行舟心里没你,万万不会主动纳妾,只消看你与我母子争执,看你左右为难,自己倒落得轻松。依她性情,也不是没这决心!更别说明知柳氏处境这样艰难,行舟毫无畏惧,时时处处将己视为柳家妇,方方面面都筹谋打算,何曾置身事外?她对你,对我们柳家,已经仁志义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