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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将诸多线索与疑点贯穿推敲,十一娘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倘若贺衍并非元凶,而义川郡王又没有根除裴郑之动因与能力,或许,或许 十一娘心跳急促,倘若元凶真如她最新推断,那么许多疑惑矛盾处也就迎刃而解,可这设想,也未免过于惊世骇俗! 总之,仅凭猜测设想远远不够,还需得小心求证。 柳家,也许就是解开真相的关键,她能重生于柳氏女儿身上,也许真是天意。 脑子里百转千回却是瞬息而过,十一娘很快平复心情,看向难掩兴奋的碧奴,却十分认真地叮嘱:你记住,今后无论因为哪等情由,我都不允你以伤及体肤作为代价。 碧奴显然不料十一娘会说这话,又是一怔,顿时红了眼眶:小娘子婢子感激小娘子如此体恤有些话婢子从未对小娘子说过,当初,若非姜姬婢子本是农家女,因洪涝受灾,婢子阿耶得了瘟疫不治,阿娘逼于无奈,只好抛家弃田领婢子姐弟乞讨逃难,本欲投靠阿舅,哪知途中阿娘也得病不治,婢子姐弟无衣无食,只好卖身为仆,可婢子不甘让幼弟沦为贱籍,因求中人,望为婢子寻得一户善主,婢子愿意卖身,只望能将阿弟送去蒲州。 十一娘的确不曾听过碧奴身世,本身也没有记忆,这时只听婢女抽噎道:因为婢子有此请求,竟多时不得买主,好在恰遇姜姬,因奉娘子嘱托于人市择买仆妪,听得婢子遭遇,竟也感慨落泪,不但给了婢子安身之处,还应婢子所求,当禀明娘子后,遣家仆将阿弟送往蒲州交托阿舅,自从婢子跟随姜姬,从未被责罚呵斥,更蒙姜姬教习识字书写,后又照顾小娘子,姜姬受欺,婢子无能护主,唯有尽忠于小娘子,才不负姜姬恩情。 碧奴说着竟然下榻跪地:从前婢子眼见小娘子柔弱,实怀担忧,尤其小娘子经历落水险遭不测,婢子深觉愧疚,便暗下决心即使拼得一死,也要保小娘子平安不受苛虐,庆幸小娘子大难不死,却开了慧根,眼下又得娘子庇顾,更兼能为将来筹谋,婢子愚昧,只有听从小娘子嘱令,今后但凡小娘子之令,婢子万死不辞。 开了慧根?十一娘暗暗摇头,这个忠婢却是不知她誓死效忠之主已经命丧黄泉如此也罢,无论真相如何,柳家是否与裴郑灭族关涉,有朝一日,她定会为姜姬母女讨回公道,也不枉利用柳十一娘这具身体重活一回,更是报答因姜姬母女诸多前因,收获这番益处。 十一娘一边暗暗为姚姬掘好坟墓,一边扶起碧奴:你既然唯我嘱令是从,更要牢记于心,不可不顾自身平安,还有,碧奴记好,我决不允许旁者伤害身边人。 碧奴正为身边人三字欣喜不已,十一娘却已经转身离开,她小小身影在碧奴的泪影模糊中,却显出让人惊奇啧叹的坚韧沉稳。 第30章 乔氏的来意 十一娘慢慢走回西厢,已经备好清泠豆粉的青奴才松了口气,待替小主人换下出门穿着的绣襦半臂,换上一身更显舒适又不失雅致的软绸杏色素袄裙,重新梳整垂髫,只在脖子上带一串玉珠缨络攒花项圈,十一娘便立即恢复神清气爽,只她才刚想避开仆妪练番笔书,却被一不速之客搅扰了清静。 十一娘可在?随着女子脆生生一句问询,垂帘就被挑起,一双卷云高缦遍绣棠花的锦鞋如入无人之境般踩了进来,又立即被蔷薇金绣长裙掩没。 相比朝早省安,二房主母乔氏眼下又换了一身装扮,却是更加靓丽。 还值仲暮春交接气候,她却已迫不及待换上轻纱桃红衫,虽是穿着两层,但仍隐隐露出玉臂肤色,臂上依旧挽着帔帛,乌发梳成高髻,露出两耳佩着的嵌宝流苏金坠,那流光轻晃,只让唇角笑意越发漫不经心。 她审视般的目光扫了一圈儿屋内陈设,只见虽说并无花团锦簇金玉装饰,壁角架前只有碧植盎翠,唯窗台上摆了一盆玉兰,然则一侧墙上垂挂那幅牡丹绣画竟是越州缭绫为底,一应柜架案榻也是紫檀料造,又细细一品蕴绕鼻端那若有还无薰香,恰是萧氏惯常使用般雅淡,却偏偏让人分辨不出哪几种香料配方而难以仿制。 乔氏这才微撇唇角,正眼看向她还从不曾注意这位得以序齿的三房庶女。 也就是大多稚童都有的玉雪可爱,只那循规蹈矩的行止显出过于老成,却不够活泼有趣。 乔氏一边挑剔着,一边扶起上前礼见的十一娘,待看清小丫头眉目,再次忍不住撇了一下唇角。 这双眉目,倒像是新墨画成般显得黑亮灵透,仿佛比七娘姐妹更肖三叔,许长大后还真是个美人儿,只不知到了那时,萧氏还有没有这般贤良大度,替这庶女择上一门能与亲生女儿媲美姻缘。 心下是这般琢磨,乔氏脸上却笑容可掬起来,拉着十一娘跽坐锦榻,颇为和善可亲询问起诸如乍离江南,归京可还习惯这类闲话。 柳十一娘一边应对,不由暗暗揣摩乔氏来意,她当然感觉到这位二世母几日以来对她的视而不见,是以越发狐疑乔氏何故会有此行,当闻一句听说归途你不慎落水,亏得王七郎及时救起时,十一娘不由警慎起来乔氏亲生五娘已经及笄,该当论及婚嫁,难道说,她盘算起王家这门姻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