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林余余看到其中两件深蓝色花纹的棉衣，对服务员道：“这衣服拿过来看一下。” 服务员都是眼睛比较尖的，一看眼前的林余余一行人都比较精神，再从他们的气质上看，也知道都是条件好的人，所以拿衣服的动作也不慢。“您请看。” 林余余：“谢谢。”她把衣服在温母和李秋红身上比划了一下，“妈、干娘，我觉得这件事衣服你们两人都适合，但是那边还有浅蓝色，不如干娘穿深蓝色，妈你穿浅蓝色，看上去倒像是姐妹装。” 李秋红和温母当然没有意见了。林余余要付钱的时候，李秋红道：“余余，我有钱，我来付。”说着，赶忙拿钱。她是真不愁钱，自己有存款，每年范凹里有钱分，她一个老婆子够花了，也花不了那么多。 林余余：“那怎么写？我坐月子的时候都是妈和干娘你在照顾我，等过了年我去读大学了，还要你们照顾孩子，这衣服是我的谢礼。” 温母倒是对着儿媳妇没客气，她对李秋红道：“妹子，孩子孝顺，咱们就依了她，回头给小宝和温礼买些东西，她去上学了，也管不到。” 李秋红一听：“还是亲家说的有道理。”可不就是嘛，回头给孙子和外孙买东西，这主意好。 林余余哭笑不得：“妈，您把我干娘给带坏了。” 温母听了也笑出声。 服务员开好票，林余余刚要拿去付钱的时候，听到一道声音朝着他们这边喊：“大……大姐……”林余余一看，这谁啊？ 喊人的是一名中年妇女，身边还有跟着年轻的男女和孩子，那中年妇女有些急切的几步上前，她看着温母：“大姐，真的是你，你们回来了？” 温母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老婆子下乡十年了，记性再不好也知道我没有妹妹，这位同志你认错人了吧？” 这位中年父母是温母 娘家的妹子，温母娘家有三姐妹，姓郑，这位郑小姨排行第三。郑家外公去世后，遗产分的平均，所三姐妹在这方面倒是没有矛盾。 郑小姨和温母还的确有些像，但是气质上差了温母提多，温母是高级知识分子，气质非常的好，这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般人比不了。可是在外貌上，郑小姨年轻很多，富态很多，而温母略显苍老。毕竟那惊心动魄的十年对温母来说，是提心吊胆的，就算76年回来了，又在范凹里养了一年多，但过去十年造成的痕迹，并不是这几年多可以补回来的。 郑小姨：“大姐，我们当时也没有办法，你不能怪我们啊。爸妈去世了，我们家里就三个姐妹，我们应该相互帮助相互体谅的，爸去世前就让我们……” 温母打断她的话：“你认错人了。”又对林余余道，“余余，你去付钱，付了钱我们还要买其他的。” 林余余：“哎，好。” 林余余拿着票子去付钱。她还没到收银台，一个女人靠了过来：“你叫鱼鱼是吗？你好啊，我叫吕萍，我妈和我大姨有点误会，真是叫人担心。” 林余余没有理会她，而是到收银台付了钱。吕萍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从挎包里拿出钱袋子，然后付钱，她看到里面有不少的钱还有各种票子，心里对林余余重新下了定义。这女人穿着黑色的长棉衣、穿着暖鞋，但皮肤白皙还透着红，一看就是条件好的人家出来的，和大姨是什么关系呢？ 林余余可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她还跟着她，她快步回到温母身边。那边郑小姨还在说话，温母很淡定的看着柜台上的东西，根本没有理她。直到林余余回来，吕萍回到郑小姨身边，郑小姨在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林余余挽住温母的肩膀：“妈，这里的人可真多，我们县城的百货大楼也没有那么多人。” 温母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媳妇又不是没见识的人，这话题找的……也就是怕自己多想，才扯了个话题出来。 接下来，温母的神情很正常，和李秋红有说有笑的，还为李秋红介绍。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便回去了。回到家里，温父抱着温小宝在 走，孩子醒了，不肯睡觉。不过温父也爱抱孙子，老人家嘛，就这么点乐趣。 温礼一进家门，就把小书包取了下来：“外公，弟弟醒了吗？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啊。” 温父：“买了什么东西啊，你跟外公说说。” 林余余笑着把温小宝接了过来，上了楼，给孩子喂奶，温母和李秋红去做饭了。 中午，温崇回来了，吃饭的时候，林余余提议，让二老以后住在这边，二老当然没有意见了。 吃好饭，温崇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过年了，单位里也忙，他一上午就没有停下来过。林余余跟着上楼了，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我看妈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眉头一直皱着。” 温崇眯着眼睛：“我妈有三姐弟，我外祖家也是书香门第之家，不过因为没有儿子，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心存忧思，身体不太好，在三个女儿都成家之后，外祖父就把家产分了，连一套房子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一些傍身的钱，然后就住在分给我妈的房子里。 我外祖父说，现在把家产分清楚，将来他们去了，孩子们也不会因为家产而闹矛盾。在这一点上，我妈和她两个妹妹都没有意见。且不说外祖父有家产，便是没有，家里没有儿子的都是女儿养老，再正常不过。 外祖父把家产分了，但我妈的两个妹妹也经常上门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所以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晚年还是比较和乐的。直到66年，我爸妈因为被人举报是留洋知识分子被抓，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去找另外两个女儿的夫家帮忙，结果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两个女儿登报和外祖父、外祖母以及我们家断了关系。 我外祖父和外祖母被这样一气，没熬到我回来就去了，他们的丧事是仲叔料理的。他们丧事的时候，仲叔去通知过她们，但是两个女儿没一个来。当时我在执行秘密任务，仲叔又联系不上我。”说到这里，温崇顿了一下。 林余余：“那后来呢？”她可想象，当时的温仲有多着急。也可以想象当温崇任务归来，知道自己外祖父外祖母的事情，会有多失望。 第106章 温崇：“后来我任务归来, 仲叔告诉了我这件事。我爸妈当时能保下来，把下放改为分配到下属单位，是因为我当时立了很大的功劳, 我用功勋来抵的。说句难听的，我为国家出生入死, 国家如果要动我爸妈, 岂不是让人寒心？像我这样的军人千千万万。所以，我爸妈保住了, 但是我也没有授勋。 爸妈没事之后，我继续呆在部队里，直到我姐出了事情，我才从部队回来。其实, 我爸妈出了事情, 他们不肯帮忙，明哲保身，我并不怪他们，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不该连外公外婆的丧事都不来。我外公外婆是死不瞑目, 我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所以你对他们也不用客气。” 林余余：“妈更是不能原谅自己吧？”在温母眼中, 自己也是害死父母的人之一。 温崇沉默了一下, 然后抱住林余余：“我睡一下, 你到点了叫我。”其实, 他妈的确也是在怪自己。 但那个时候，他外祖父和外祖母时间也是不多了，身体已经是硬撑着了，所以爸妈的事情一发生, 加上两个女儿要断关系，这身体就撑不住了。 后来他爸妈分配到下面，他进了外交部，两位阿姨来找过他，想要重新归好。温崇当然不能同意，这中间有着两条人命，何况他这个人记仇的很。在他们爸妈落难的时候没有来帮忙，反而断绝关系的人，有什么资格享受他的荣耀？ 这天一大早的，温母和李秋红去买菜了，温父在家里带着小孙子，林余余拉着温礼在院子里跳绳。作为刚生了孩子的产妇，就算身材保持的再好，肚子里的那一圈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去的。更何况，除了肚子，其他地方不能保持的跟未孕前一样。 林余余出了月子就开始锻炼了，也没怎么折腾，就每天跳绳。跳绳是前身运动，减不减肥再说，但是适当的全身运动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才跳了100下，林余余就有点气喘了，看着旁边跳了200下还不气喘的侄子，林余余不服气。不过她已经好多了，刚出月子的时候，跳50下 就气喘。她的目标是第一个月早中晚分别400下。 跳绳跳了一半，院子外传来声音：“请问有人在吗？” 林余余听到声音，便去看了，看到来人时，她蹙眉：“你们是谁？有事情吗？”来人正是郑小姨他们。林余余不去评断他们的对错和好坏，在那个年代为了保全自己，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是她有资格去评判的。 但是每个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选择之后的后果。 郑小姨：“是你啊，你是温崇的媳妇吧？我们听说温崇结婚了，那天在百货大楼我们见过的，我是温崇的小姨，你还记得吗？”郑小姨也不确定林余余是不是温崇的媳妇，但是看她的年纪和一身的气度，她觉得是温崇媳妇的可能性很高。毕竟这个外甥条件好，看上的女人自然也好。光从形象上看，她觉得林余余是配得上温崇的。 林余余：“不好意思，我婆婆说她没有姐妹，不过事后我问过我老公，我老公说，我婆婆有两个气死自己爸妈的妹妹，还登报和爸妈姐姐脱离了关系。所以请问，你是其中的一个吗？” 林余余这问话太毒，郑小姨该怎么回答？说自己不是？ 吕萍：“你这话太没礼貌了吧？我妈好歹是长辈，你怎么能不尊重长辈？” 林余余：“长辈和晚辈的定义，是从血缘关系上定的，她既不是我妈家的长辈，也不是我爸家的长辈，又怎么做得了我的长辈？你想说是崇哥的长辈吗？一个见死不救的长辈，你觉得崇哥会认？” 吕萍：“你……” “小小年纪，这嘴巴也特坏了吧？”又一道声音传出，“温崇知道你说话这么毒吗？你公公婆婆知道吗？” 林余余：“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就实话实说？还是你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如果我说错了，我承认我说话毒，如果我没有说错，那么你就是冤枉我，冤枉我我可以报警也可以请律师告你造谣污蔑的。” 女人：“你……”这是哪里来的姑娘？谁动不动就报警？还告……律师这么好请吗？ 郑小姨：“麻烦你跟我大姐说一声，我就会来看看 她，还有，不管什么事情，这都是我郑家的事情，你一个小辈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林余余：“那你去郑家找她吧，不要来我家找她。” 郑小姨：“你这姑娘怎么听不懂话，再说了，这是我大姐的房子吧？当年我大姐结婚，我爸妈给她的嫁妆。既然是我大姐的房子，我怎么就不能来？”说起来，郑小姨也只知道温母在这里有房子，却不知道是哪一栋了。现在见林余余住在这里，就因为是这栋的。 林余余：“这是我的嫁妆，是我的房子，不是婆婆的。不过我婆婆的确在这里也有一栋房子，只是不是这栋。但是嘛，就算这是我婆婆的房子，以后也是给崇哥的，我身为他的媳妇，他的房子不就是我的吗？难道还是你这个见死不救的、气死爸妈的人的？” 郑小姨：“你……”气死她了，这姑娘说话不礼貌，不尊重长辈，温崇怎么会娶了他？ 林余余：“您也别生气，不管我这个人如何，但是在公公婆婆和崇哥的眼里，他们见了见死不救的亲人、气死爸妈的亲人，我这样的性格也看起来比较高尚了。” 吕萍：“你真不要脸。” 林余余眯起眼：“滚，大家都有底线，再来我家，我就把这件事登报，我倒是想要看看，是人批评的是你们还是我。” 吕萍没有想到这个人这么狠，而且完全不按常理来。 吕萍气的想打人，被旁边的女人拉住了，然后那女人在郑小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因为说的太轻了，所以林余余没有听到。不过，她也不在意。 郑小姨的视线略过林余余，往里面看了看，然后走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温父就出来了：“他们走了？”他倒不是怕事没出来，而是他如果出来，恐怕郑小姨就会找她，这种人脸皮厚，他一个大男人不想应付。再说了，他是完全相信儿媳妇的。 林余余：“看样子是走了，不过我觉得他们不会死心的，还会再来。” 温父：“等晚上跟温崇说说，交给他解决。” 林余余：“崇哥最近忙呢，这种小事情就不用麻烦他 了，只要他们不嫌丢脸，让他们来就是了。而且……让妈见见他们的嘴脸，事情才能过去的快，不然妈总是记在心里，对她的身体也不好。”有些刺，得从根里拔起。 温父听儿媳妇这样一说，也觉得没问题。的确，他媳妇自从岳父岳母去世之后，就一直抑郁寡欢的，如果不是还记着被拐的外孙，都不知道那个时候能不能熬过来。也是后来知道温礼被救了，她才稍微好一点。 再加上现在儿子结婚了，孙子也出生了，她自己也有些想开了。可是这根刺，却一直在，得从根里拔起。 等温母和李秋红买了菜回来，林余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温母。温母一听，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不用管他们，下次再来，不用客气。” 林余余：“我自然不会客气的，就担心妈心里还挂着他们。” 温母：“我哪里还会挂着他们？我就当没有妹妹，也不会想着她们。”她说的是真心话，爸妈的死在她心里，是永远都过不去的坎。 见温母这样说，林余余也就没说什么了。 不过温母又道：“我估摸着他们不会这样罢休的，这几天我和你爸回老宅子去住，让他们来老宅子找我，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再过来。” 林余余：“这不好吧，就你们俩我和崇哥都不放心的。” 温母道：“你别多想，我们没事的，他们来这里吵闹也会打扰小宝，回了那边，我看他们怎么吵？” 见温母如此坚决，林余余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等温崇下班回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把这件事跟温崇说了。 温崇：“既然妈这样说了，那就让妈解决。” 林余余：“你还真放心啊？” 温崇笑着揉住她：“你放心，我会找我那个姨夫谈谈，还有那所谓的表弟，我也会找他们谈谈。不过现在……”说着，手往林余余的衣服里伸。 林余余打开他的手：“别闹。” 温崇不服气：“孩子都生了。” 林余余：“恢复期要两个月，还有，我暂时不想再生孩子，你得带套子。” 温崇一听还没过恢复期倒是没有勉强了，毕竟媳妇的身体最重要。不过，他的手却没有停下来：“那你用手帮我吧。” 林余余：“……禽兽。” 温崇：“那你是什么？母兽？” 林余余很想给他一脚。 第二天，温崇去上班，温父温母回了温家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