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肖清怡客气地点头，眼睛却一直看着周苡姝。 韩家明连忙介绍：“我朋友，周苡姝。” “哦，周小姐现在在哪家公司？” 这个问题来得未免有些突兀，但周苡姝还是告诉了她自己任职的银行。 肖清怡若有所思：“原来周小姐在外资银行做事。正好我有理财方面的问题请教，能否赐一张名片？” 周苡姝笑了笑，又奉上名片。 肖清怡双手接过认真的看着，脸上掠过一个奇怪的表情，但马上收敛，将名片收好。 两个男人开始聊起他们分别这些年的一些经历，肖清怡也时不时的插上几句，但她慢慢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问起周苡姝这几年在国外的经历，周苡姝据实以告，当然是那种对陌生人有保留的实话：在国内大学毕业，又去了美国进修。 肖清怡眼神有些飘忽，又问起进外资银行的过程，平时工作是否辛苦，将来有什么打算。周苡姝尽量泛泛而客气地回答着，却越来越觉得对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而言，这样打听未免有些不着调。 两个男人交换一下眼神，都有一点怪异感，肖清怡似乎也觉察到了，笑道。“周小姐别介意，我一直想去国外留学，但是没有机会，所以比较好奇而已。” 周苡姝微笑：“没关系。” 143 你认识他吗 肖清怡拿出手机起身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 离开前，她特意转向周苡姝：“周小姐，不介意我改天找你请教一下理财产品吧？” 周苡姝自然是含笑说：“我不做私人理财产品，不过到时我可以介绍同事给你认识。” “好。”肖清怡留下一记浅笑，飘然而去，邱奇骏不免纳闷：“她平时冰山美人一个，对谁都爱搭不理，今天可真奇怪。” 韩家明笑着调侃他：“冰山美人主动送你出来，明显对你青眼有加嘛，阿俊，你有艳福了。” 邱奇骏连连摆手，“别开玩笑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据说是一位十分低调的富商。” “原来如此，怪不得开那么拉风的车子呢。” “是啊，我刚到公司那会儿，还真是被震住了，虽说咱哥们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当美女香车真的出现在自己的下属身上时，你还是会觉得满震惊的，不过知道了原因以后也就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她问的问题不着边际，而且眼神闪烁不定，实在跟她的美貌不相称。” 邱奇骏完全同意：“是啊，我也有这感觉。我看她平时工作的时候还挺靠谱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呢，不会是跟她那个富商男友吵架了吧。” 本来三个人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的，但是因为邱奇骏的公司里临时有事，所以他约了韩家明改天请他吃饭。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周苡姝决定要回家去，因为难得的周末，她可以和小宝在一起了。 韩家明开车宋周苡姝回去，却拐上另一条路，说要带她去看看杏花公园的垂丝海棠。 周苡姝又有一时的恍惚，“原来我们大学校园里也有好几株垂丝海棠，每到这个时候，好多人都会涌进校内里去赏花。” “是嘛，不过杏花公园里的海棠要更多更漂亮。” 周末，杏花公园游人众多，门口排队买票的地方就飘满了粉红色的花瓣，进了公园抬头一看，海棠盛放得如大团大团织锦堆雪一般缀满枝头，到处都是赏花人，他们只能跟着人流慢慢地走。 周苡姝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想你这样的男人，也会有赏花的兴致。” “不带这样歧视人的，我只是没时间，可是今天天气这么好，我觉得早早送你回去，不要说对不起自己，连这好春光都辜负了。” 天气的确很好，风吹得花瓣细细碎碎飘洒如雪，仿佛感染了空气中无名的春天气息，韩家明眼中含着笑意，神态松弛。 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说道：“你觉不觉得，那位肖小姐对你的兴趣大得有点儿奇怪。” 周苡姝也纳闷，但找不着答案，只耸耸肩，“大概是对我的工作好奇吧。不过，你们男人议论起八卦的瘾头也不小嘛，看来美女的影响力真强。” 韩家明不禁笑了，“我们也不过是闲来无事聊聊天罢了，说白了，在成功的男人，也终究都是普通人。” 他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拂一下她的头发上落的花瓣，神情突然温柔下来：“苡姝，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跟那位肖小姐完全不同。” 周苡姝不解地看着他，他笑了笑，“你眼神坦然，一点没有闪烁不定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想，这女孩子一定出身很好，而且一直顺利，对自己没有任何不确定，自信多好。” 周苡姝苦笑了一下，同时惆怅地想到，很久以前，另一个男人说过类似的话，也许他们都把她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孩子看待了，难道现在她仍然保有昔日的天真？ 她淡淡地说：“谁能一直顺利呢？大概每个人都有想得而得不到的，想做而不能做的吧。” 一阵风吹过，花瓣如急雨般洒落，从两人之间拂过，韩家明突然觉得，周围的欢声笑语似乎一下子从身边退开，眼前这女孩子平静的面孔上几乎有一种魅惑的美感。 他自从与周苡姝认识后，便觉得她相貌、学历、工作都不错，看上去斯文温和又大方得体，算得上做女友甚至妻子的好人选，不妨交往试试。至于交往来得平淡，既是他不愿意冒进，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并没有激情似火追求的冲动。然而此时，他有一点意料之外的心旌摇动了。 对于肖清怡表现出的对她的兴趣，周苡姝心里不是没有疑惑。 她甚至十分狗血的想到，是不是因为肖清怡对韩家明一见钟情了，所以才会对她这个情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好在，接下来肖清怡并没有再找她，她便也将这件事丢到了一边。 但是，隔了一周，韩志明来找她，问起一个让她诧异的问题：“苡姝，你知道肖清怡的男朋友是谁吗？” 周苡姝轻轻摇头：“不是上次听你们说的吗，一个很低调的富商。怎么了？” “奇骏跟我讲，肖清怡找过他，直截了当对他说，上次对你感兴趣是因为她男朋友的关系。” 周苡姝好不惊讶，再度搜寻记忆，这怎么可能呢，她回国才不过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从来没和什么富商打过交道啊，她只能摇摇头。 韩家明紧盯着周苡姝，似乎想看出一点什么。 然而，周苡姝脸上除了有些茫然外，再没其他表情。他早注意到，她有一双略带琥珀色的眼睛，清亮安静，此时坦然迎接他的注视，嘴角却微微一勾，带起了一点调侃，显然对他的内心活动不是一无所知。 他随手递给她一本薄薄的刊物，闲闲地说：“也许美女的思维确实跟传说一样，跳跃得不可思议，不过，他确实是很出众的人物，难怪肖清怡有不安全感。你看，这就是他。” 这本刊物是宋氏集团的内刊，印制精美，翻开的那一页似乎是某项会面活动的照片，众多西装革履的人齐聚一堂，韩家明修长的手指点向照片左上角一个神情冷峻的男人，周苡姝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照片十分清晰，她不可能认错，那个人是宋淳，无论站立的挺拔身姿，还是周身散发的从容不迫，他都与从前毫无二致。 周苡姝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到她再抬起头来时，韩家明的神情是若有所思的。 “我不认识这个人。”她艰涩地说。 韩家明合上杂志，笑了，“没关系，他又不是新科影帝，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认识他。” 他声音温和，神态轻松，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点菜，接下来他跟她谈的全是不相干的话题，再也没提起这件事。 宋淳，竟然是宋淳！ 144 意外的见面 宋淳，竟然是宋淳！ 没错，真的是他，那个让周苡姝在无数夜晚魂牵梦绕的男人。 可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呢，而且对方是那么的优秀，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都比她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周苡姝心神不定地吃完饭，韩家明送她回家，她却没有上楼，站了一会儿，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宋氏集团的办公地点。 她隔着马路看过去，还是那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她曾经无数次的进出其中，但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地方就成了她的一个禁忌，有时候她甚至为了避开走这条路，而故意让出租车绕远路。 这里还是和她以前在这工作的时候一样，虽然入夜，仍然有不少窗口透出灯光，想必有人在加班忙碌。旁边地下车库出口则不时有车辆驶出，迅速汇入路上的车流之中。 不时有穿着职业装束的男女从她身边走过，一个一边打电话一边匆匆而行的路人不小心撞到她，她这才突然从近似梦游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茫然看看四周，马上抬手拦下了出租车。 回家以后，她丢下皮包踢掉鞋子，去狭窄的卫生间洗澡，心不在焉之下，打到冷水，激射而出的水流打到身上，她冻得打了个哆嗦，慌忙再调水温，却一下子冷静下来，那些乱纷纷的思绪散去，她的嘴角浮起一个苦笑。 竟然去他楼下伫立，这行为该有多可笑。 记住你说的话，你并不认识他。他现在是谁的男友，与你有什么关系？ 现在你是一个职业女性，再不是那个可以放弃一切，奋不顾身投入一个男人怀抱的幼稚女孩子了。 不知道肖清怡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而且忌惮一个早成为过去式的前女友再次出现在宋淳的面前。而且，她不确定地想，宋淳似乎不像是那种会对着现任女友回忆从前的男人，她记得她曾带着孩子气追问他和李佩如的事，他只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也许他和肖清苡相处得不一样吧——不管怎么样，这和你不相干，她客观地下结论，决定不再去探究这个问题了。 周苡姝照常乘坐地铁上下班，有条不紊地做着日常工作，抽出尽量多的时间和小宝在一起。 韩家明仍以跟过去一样的频率与她约会，态度没有任何变化。 这件事让她有些奇怪。 她知道，那天看到宋淳的照片时，她的表现肯定说不上正常，而精明过人的韩家明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异常。 可是韩家明似乎决意忽略她的那个失态，再没在她面前提起与宋氏、宋淳或者肖清怡有关的话题。他突然表现出这个微妙的体贴与尊重，让她既意外，又心有感触，对他的好感加深了一层。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是会被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打破。 这一天，周苡姝忽然接到了陆景岩的电话。 “苡姝，我要回国了。” “你的课程不是到下半年才结束吗？” “可是，我父亲最近一直在打电话催我回国，家里的企业好像出了点问题，我母亲又生病了，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了。” 周苡姝依稀的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陆景岩曾经跟她介绍过他家的情况。 陆景岩的父亲和母亲经营的是一家服装公司，底下还有几家加工厂，主要是出口欧美国家。他父亲是从陆景岩的爷爷手中接管了这家公司，他也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接班人。陆景岩虽然还有一个姐姐，但是在老一辈的眼中，家族企业还是要传男不传女的。 所以，当年陆景岩要跟着林思雨出国从事演艺事业的时候，陆家老爷子是极力反对的，还差点和他断绝父子关系。陆景岩更是好几年都没回家，直到这两年，关系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看来，这次陆家是真的遇到大难题了，不然也不会让从没接触过企业的陆景岩回去帮忙。 “那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这个月底吧，到时候机票订好了我再告诉你，不过你要先把我那个房间收拾一下了。” “好，没问题。” 月底一转眼就到了，陆景岩回国这天，周苡姝特别打电话给韩家明，让他过来接她，正好一个老朋友回国，他们一起吃个饭。 下班后韩家明开车过来接周苡姝去吃饭。 到了停车场，周苡姝解开安全带下车，韩家明突然缩回来，伸手过来按住了她。 这个突兀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她不解地抬头，发现韩家明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车外。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他高大而瘦削，穿着白色衬衫、深灰色长裤，有着一张她熟悉的面孔，正是宋淳。而肖清苡就站在车边，正紧张地看着他们这边。 他们隔得很远，透过半降下的车窗，周苡姝甚至听得到宋淳轻轻一笑，声音如同她记得的一样低沉：“赵总，你太客气了，这样吧，我把我女朋友也带过来了，让她陪你太太去做spa。” 两年不见，他看上去更加冷峻淡漠，面容略有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沧桑，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这个年龄的男人特有的魅力，周苡姝有瞬间的恍惚，仿佛他突然从那本内刊上的照片走了出来，由平面到立体，这样近距离看去，带着近乎魔幻的不真实感，她缓缓回头，韩家明正紧张地看着她，那个神情让她不禁迷惑。 “我们待会儿再下去。”他压低声音说。 周苡姝没有动，看着宋淳一边讲电话，一边从他们这辆车前方不远处走过，这是几年来他们隔得最近的时刻。他依旧步幅很大，看似漫步而行。一会儿便已经走出她的视线范围，而肖清怡却再度回首，看向他们这边。 周苡姝与她两人视线相碰，她猛然转过头，加快脚步跟上宋淳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