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傅沧泓再没有追问,只是凑唇吻了吻她。 “今天的奏折都批完了?” “嗯。” “那就好好休息吧。” 夜璃歌双掌运力,拂过他后背数处要穴,傅沧泓但觉浑身舒泰,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不手。 “你睡吧。” 站起身来,夜璃歌把他拖到榻边。 “那你呢?” “我陪着你。” “好。”傅沧泓脱鞋上了床,头挨着枕头,合上双眼,夜璃歌倚在他身边,任他握着自己的手。 佛手柑的香味在空中轻轻萦绕,眼前的一切,显得无比平和而宁静,这短暂的和平景象,也松懈了夜璃歌的神经。 身子一点点向下滑去,夜璃歌,难得地沉入深睡。 第一百八十一章:策算 傅沧泓翻了个身,定定地注视着女子娇美的面容。 有一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 和任何一个渴望爱的男人一样,想彻底地拥有自己所爱的人。 可他更明白,夜璃歌和其他的女人有所不同——倘若她不是心甘情愿,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手段,得不到,便是得不到。 如果心存侥幸,如果贸然激进,得到的,只会是她的憎恶和彻底离弃。 抬起的手,在她胸襟上游移了很久,终究是无力地垂了下去——若是战场之上,他挥利剑率雄师所向无敌,却在这个女人面前,无力保持英雄胆色。 再次侧身,傅沧泓颓然躺下,却没有察觉到,夜璃歌脸上的那一丝异动—— 男子呼吸渐渐沉酣,夜璃歌坐起身来,朝帐外的香炉看了一眼——加的龙舌草应该能让他安睡到明天早晨。 沧泓,纵然我知道,每一次离开,对你而言,都会是伤害,但是我,不得不离开。 只是,我承诺,这一次归去,不管是否能成功解除婚约,我都会归来,一定。 借着深浓的夜色,夜璃歌闪出章定宫,单人一骑,径往琉华城的方向而去。 …… 初冬的阳光,抹上朱红色的宫墙。 三匹精壮的健马,打西宫门而出。 勒住马缰,安阳涪顼回头望了一眼,眸中不由闪过丝疑问——璃歌,璃歌她…… “太子,怎么啦?”何野奇怪地道。 “没什么。”安阳涪顼摆摆手——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她不会回来的。 “走吧。” 轻吁一声,安阳涪顼扬鞭起行。 三日后,他们抵达了边城。 与此同时,乔装改扮的夜璃歌,混在熙攘人群中,走进了炎京北城门。 “太子,”隐在胡扬林里,夜方抬手朝前一指,“那就是金瑞军营。” 安阳涪顼凝眸望去,但见一座座圆圆的帐篷上方,一面面黄色的旗帜迎风招展。 “再靠近一些。” “太子,”夜方低声劝阻道,“金瑞军中多骑兵,且营地四周常有哨兵往返巡逻,要是被发现,情况会很不妙。” “可,只在这里呆着,又能发现什么?” “属下倒有一计。” “你说说看。” “不如,咱们趁天色黑尽再去。” “也好。”安阳涪顼点头答应,遂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同着夜方何野走到一旁,拿出干粮和水,就地整顿休息。 四个时辰后,夜方抬头看了看乌沉沉的夜空:“差不多了。” 安阳涪顼腾地站起,三人列成一列,夜方在前,安阳涪顼居中,何野押后,慢慢朝金瑞军营的方向摸去。 途中遇到三拨金瑞的哨兵,都被夜方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你说,咱们大帅这是什么意思啊?明明前不久才送了三公主去和亲,怎么转眼间却——” “谁知道呢?咱们不过就一小兵而已,只管吃粮干活,何必理它这许多?” “可,要是两国真打起来,那得死多少人啊?” “你还不明白吗?当官的就爱打仗,杀的人越多,他们的官就做得越大,要是没仗打,他们还不痛快呢!” 待他们走到近前,夜方忽然立起,两手同时伸出,猛然掐住两个兵卒的脖子,但听得“咔咔”一声碎响,两个兵卒立时断气。 “快,换上他们的铠甲。” 安阳涪顼依言而行,少时妆扮停当,夜方转头,目光凛凛地看着何野:“你在这儿等着,如有异动,及时策应。” “知道了,你们小心些。” 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安阳涪顼心中不由一阵激情澎湃,浑身充满奇异的力量。 跟在夜方身后,两人一起朝中军大帐的方向而去。 “口令!” “青龙戟!” 顺利通过四道盘查后,他们终于成功抵达中军大帐的门口。 刚刚立定,便听里边传出言议之声:“如今璃国边防驰弱,而我军强健,正可大举进攻,破城掳地,为何将军迟迟不动?” “不可,如今三公主已在炎京,倘若我等贸然行事,只会坏了皇上大计。” “皇上大计?皇上有何大计?” “……事属机密,暂不能向外透露——不过临行之前,皇上曾召我入宫面授机宜——此次兵发边境,只为向璃国施加压力,不便挑起兵衅。” “施加压力?” 其他几人或顿然悟之,或茫茫不解。 “总之,诸位务必安抚好下属,倘若出了什么意外,皇上降责下来,就难说话了。” “是,将军。” 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几名将官掀帘而出,显然是帐议结束,安阳涪顼和夜方正要离去,却听里边再度响起个低沉的男声:“仲将军,怕不仅仅如此简单吧?” “古将军的意思是——?” “夜天诤是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如果光是信马边城外,是不足以唬住他的,除非——” “请古将军说下去。” “除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帐中一时沉寂,好半晌才听一个男子嗓音沉沉地道:“古将军,你要记住,很多话,有时候只能藏在心里,是不可以说出口的。” “属下,明白了。” 又是一阵帘响,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挑帘而出。 安阳涪顼和夜方紧紧地屏住呼吸,静等他过去,夜方才轻轻地道:“走吧。” 趁着夜色,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去。 “怎么样?”何野等在草丛里,早已望眼欲穿,看见他们过来,立即站起身业。 “已经知晓了个大概。”夜方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噢?” “我想,金瑞军定然派出大批奸细,渗入我国诸多边城。” “什么?”何野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夜统领你是如何知晓的?” 安阳涪顼也不禁诧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夜方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他是夜天诤身边的得力助手,目光自是不同于常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应该立即赶回炎京,向摄政王禀报。” “禀报是该禀报,但不是现在,夜方仍然冷静异常,我还怀疑,我国内部,亦潜藏着金瑞的内应。” 何野和安阳涪顼已经完全傻了,尤其是安阳涪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有想见这样的事,有些失去反应能力。 “殿下不用过分担忧,想来这些事,摄政王多少知道一些,也定然会有所防备。我们现在即转回虞国,暗中探查。” 做好决策后,三人遂跃身上马,扬鞭朝着璃国的方向而去。 …… “爹爹。” 乍然看见踏进门来的夜璃歌,夜天诤不由一怔,手中的笔“啪”地掉落在地。 “爹爹。”夜璃歌走过去,恭恭敬敬地拾起笔,呈到夜天诤面前。 “歌儿,”夜天诤这才回过神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夜璃歌调皮地眨眨眼,似乎,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才能恢复成那个无拘无束的,小女孩儿模样。 “你——吃过饭没有?” 夜璃歌瞅着他,忽然“扑嗤”一声笑:“爹爹,你何时变得这般琐碎起来?” “是吗?”夜天诤不以为意,“或许,是爹爹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