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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便宜兄长如此上道,吕布满意一哂,一手自然而然地便搭上了韩信的左肩:“实不相瞒,布方才率军西进,因牵挂咸阳中事,未能等着那刘耗子便已回返。而此贼老奸巨猾,行事审慎,又图谋咸阳久矣,只怕还有后招,还请韩兄多多费心。” 有老子亲自出马,区区咸阳动乱,果真是手到擒来! 吕布面上淡然自若,欣赏着一番战果,心里实已得意开花。 瞧在那项憨子难得慧眼识珠、独独挑中了老子坐镇他这重要老窝的份上,索性大度赏他个面子。 也叫他从此知晓老子这身非凡能耐……绝非那日赤手空拳缠斗下的小小失利,所能比得。 对贤弟早已暗中将尾巴翘得老高这点浑然不觉,韩信犹在心中感叹。 虽在得见贤弟那般快便往返于子午道口与咸阳二地时,即猜出对方多半未能与汉军交锋,但在真听得是因‘牵挂咸阳中事’后,他仍是心中一暖。 他自是清楚,贤弟之所以舍弃心心念念的私仇大恨,匆然率军回返,绝非不信任他领兵打仗的本事。 而是在精准权衡过后,为减轻楚军精锐的损耗,方作此决议。 韩信自是不惧那不通军事、不晓军务的大司马周殷,纵兵数数倍于己,主将如此,也不过是群龙无首,乌合之众罢了。 只如此一来,碍于周殷之令,二军最终总免不了交锋。 厮战愈长,不论哪方兵力折损更巨,于楚愈是不利。 更遑论关外关内仍有渔翁环伺,蠢蠢欲动,欲要趁虚而入。 如今贤弟凭神射之能,飞出那惊天一箭,当场射死周殷;再以大王随身佩剑龙渊震慑全军,得众军臣服;最终得以顺理成章地接管都城,自是上上之选。 ——也唯有贤弟勇略兼具,决事果断刚猛,方可施行此策。 吕布不知韩信一声不吭只在心里偷偷赞他,兀自絮絮叨叨:“城里已粗略收拾停当,还在馆里逮着只叫随何的耗子,瞧着贼眉鼠眼,满嘴胡言乱语,还想设法脱身,必然是那老刘贼派来的说客……我已将他投入狱中,与那张茅坑作伴,叫这俩心眼忒多的知自个儿奸计落空、老刘贼定落不得好,一道气个半死去……” 他这故意使坏的手段,实在叫韩信忍俊不禁。 又听吕布话锋一转,将后计道来:“但那老刘贼狡诈得紧,既已联合诸势,此仗一时半会必打不完。大王又是个脾性急躁,好打快仗的,不知保住粮仓与兵源的重要,保不准将因攻坚不成,为泄愤而再犯屠城杀俘之恶习,总需人——”吕布好险刹住,将‘锤爆脑壳好清醒清醒’一词咽下,勉强改口道:“在旁盯梢,劝谏一番。” 这一席话听似粗浅,却着实是吕布上辈子吃尽了的血泪教训。 没个稳固的根据地盘,便无稳定的军粮供应,总需东奔西跑,朝不保夕。 纵有虎狼之师,万夫不当之勇,又能如何? 越到后头,较量的便不是兵势之锐,而是比哪方粮饷更经得住损耗。 吕布饱尝粮草不足、兵员难补、民心不向的艰辛,既知诸侯难得群聚、共抗强楚,若不想成被蚁多咬死的那头蠢象,更需打醒精神去精心经营、巩固后方。 关中之地人口众多,良田万顷,至为肥沃,由四塞环绕,又是显而易见的易守难攻。 这么一块要粮有粮,要人有人,堪称至关紧要的地盘,哪能叫敌军夺去? 且咸阳横亘在函谷关与汉中之间,只要堵住此地一日,那刘耗子不论在巴蜀或在汉中劫掠来的粮草,就注定无法输送出去。 诸侯军眼下看似士气如虹,但在吕布眼中,却不过是因打了项憨子个措手不及,又趁了楚军轻敌的缝隙,才一口气连下赵、齐、燕三地。 可项憨子虽脑子不怎灵光,一身勇猛却是世间无敌。 况且仅凭黥布一军烧杀作乱,楚地毁损看似严重,但相比辽阔整土而言,实则元气未伤。 而誓师出击的楚军是为复仇而去,此刻新仇加旧恨,为血叛贼之耻,又于本土作战,熟悉地形,必是士气空前高昂。 单追击黥布吴芮二军,哪需楚国全军出动。 只要那霸王未憨傻过头,晓得仅需派去一两员悍将追击,自己亲自稳住楚国旧都一带,稍做修整,便可重振旗鼓,寻隙逐个击破,从而把三地夺回。 吕布用身家性命才总结出的经验教训,甫一出口,就立刻得了韩信的深切认可。 于是吕布果断拍板,将韩信留于楚都咸阳,与章邯一道镇守,防止宵小再次作乱;自己照样只带上五千陷阵营兵士,朝东挺进。 之所以不选择自个儿留下、而换韩信派兵前去增援,自有两个缘由。 一是韩信那兵仙能耐,目前仅得他一人知晓。项憨子空有个子大,脑子却不咋好使,着实是个呆傻不识货的。只怕将兵仙派去,恐怕也只当伙夫使唤,哪能派上真正用处?实是暴殄天物。 而留在咸阳,既有那旧秦兵顺服帮着震场,章邯又是个好欺负的,韩信方能大展身手,放手施为。 二则是此行明面上是为增援东处战场,实要提防那憨王恼羞成怒下大开杀戒、又犯昏招,毁他要事。 这天底下除他以外,又有谁还能豁得出一身伤去武谏那怪力莽夫? 忆起那日冲动下的一身伤,吕布还感到身上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