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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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步仓促地回到床上躺下。 被子里都是他的气息。 清冽的,带着浅淡烟草味,包裹着她。 连脑海里都是刚才的事情。 困意逐渐袭来,在不清醒的时候,人的脑海里会闪过某些毫无头绪的画面。比如说去年夏天的风,天上的烟火。 而此时此刻,陆相思脑海里闪过的, ——是梁裕白在浴室里,单手撑墙,隐忍沉醉的画面。 迷糊之际,她似能脑补出他急促的喘息。 清晰的仿佛近在耳畔。 梁裕白从背后抱着她,哑声道:“睡个好觉。” 她在他怀里,骨节细小的像只猫,喉咙里发出细小呜咽,而后,没再动。 竟就真的沉沉睡去。 对他毫不设防。 对他万份信赖。 其实陆相思一开始并没有睡着。 她感受到他是真实存在的,贴着她的脊骨躺下,她有一瞬间紧绷。 许久。 他都没再进一步。 她转过身,唇畔擦过他胸膛。 他心跳沉稳,有力。 她呼吸均匀,温热。 梁裕白是个很冷漠的男人,她想起第一次,梁裕白送她回宿舍。透着青灰色烟雾,视野朦胧得像是一场荒凉大梦。 而她在梦里看到他笑了一下。 转瞬即逝的一个笑。 太难得的温柔像是虚幻。 可现在。 她躺在温柔中。 - 梁裕白向来浅眠。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手机常年保持静音状态,卧室里不能有一丝光,也不能有一丝异味。 打破规则的,是陆相思。 她睡相极差,翻来覆去,脚架在他身上。 梁裕白起身,帮她盖好被子,便出了卧室。 茶几上的手机亮着。 他接起电话:“爷爷。” 梁老爷子:“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 梁裕白:“刚在睡觉。” 梁老爷子不满:“白天怎么在睡觉?这不像你。你是不是太久没回家,也没去公司,就把我的话给忘了,懈怠了?” 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没有。” 梁老爷子给他打电话,是日常询问。 他早年间并不这样,后来生了场大病,病愈后,他身体不复从前,人也变得敏感。 也不甘心祖辈付出心血的梁氏后继无人,所以他将梁裕白接到身边亲自栽培。隔代间,缺乏沟通,而他贪欲心太重,一心只想让梁裕白过早适应继承人的身份。 “你是我唯一的孙子,也是梁氏唯一的继承人。” “越早享受,就会越早死去。” “这个世界金钱至上。” “你唾手可得的,是别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拥有的。” 和十几岁的少年说这些话,合适吗? 梁为勉没有想过。 而梁裕白在听到这些话后,活得越发封闭,越发自我。 尤其是十七岁那年。 成人礼当晚。 梁为勉让律师把股份转让合同给他,附赠的是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梁裕白,你不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是我让你拥有现在的一切。” 梁裕白终于明白。 他是满怀希望出生的。 那个希望是指, ——成为梁氏唯一的继承人。 血脉亲情,不过是最心安理得的借口。 他面色冷淡地接过合同。 也是那一刻。 他将身心的感情全都抽离、剥除。 人活在世上,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那是利用人的借口。 但他却犯了最致命的错误。 他对陆相思产生了感情。 要改吗? 他现在还有退路。 花了一秒钟的时间,他作出决定。 不改。 他不退。 他需要一个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陆相思就是他活着的理由。 - 陆相思这一觉睡的格外舒坦。 窗帘半拉,路灯灯光照入室内。 她翻了个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梁裕白。 这房间里原本没有沙发,前阵子她无意间提了一句,隔天,他就买了。 她唤他:“梁裕白。” 梁裕白撇过头:“睡得好吗?” 陆相思:“挺好的,你呢,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他随口道。 “你怎么不叫我?” “晚饭想吃什么?” 他骤然转移话题。 陆相思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想吃……你想吃什么?” 七情六欲中,只有□□能勾起他的兴趣。 梁裕白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陆相思下床,她在他面前半蹲下,下巴搭在他胸口,“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梁裕白没犹豫:“你。” 她瞪大眼:“我又不是吃的。” 梁裕白眸色隐晦:“你是。” 冷不丁他突然伸手,捏了下她胸口,“这里,我尝过。” 陆相思大脑空白了一瞬,拍开他的手,“那还是我自己决定,晚上吃什么。” 她拿出手机,左右张望。 最后,拉着他的手,“你进去一点。” 梁裕白说:“我还没进去过。” 她这回都不用深思,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陆相思又气又无奈,回到床上点外卖。 吃完外卖,已经很晚了。 她自然就这样留宿,只不过,是睡在隔壁。 一夜,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