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十年动荡期间，大哥付春生为了照顾弟弟付春强，把留在城里工作的机会给了弟弟，就这样付春生去了当时黑龙江省呼伦贝尔盟海拉尔地区的某个农场当起了知青。付春强则留在了哈尔滨啤酒厂当起了一名普通的工人，他也顺便帮父母照顾倆个妹妹:一个上小学，一个还在散养。两年后父亲通过老领导刘喜宏的关系，把老大付春生从艰苦的农村又调回了哈尔滨亚麻厂当起了一名普通的库管员。弟弟付春强则边在啤酒厂工作边努力读书，心高气傲的他不甘心当一辈子的工人，他期待着国家恢复高考的那一天能早日到来，这样就能彻底改变他的命运和人生轨迹。

    机会向来只给有所准备的人留着。这年付春生在双方父母的按排下与刘喜宏的二女儿“刘艺霞”结婚了。

    同年付春强用苦读换来了北京某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录取通知书。这一年整个付家都沉醉在双喜临门的气氛当中。倆个妹妹，更是以二哥付春强为榜样，希望能通过刻苦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由于种种关系，市里领导给付老爷子送来了锦旗和慰问金。对于付家能走出来一位代表哈尔滨的电影明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付老爷子高挂锦旗，宴请亲家刘喜宏等众亲朋好友，以示光宗耀祖。

    这天亲家刘喜宏一进门看见高挂“教子有方”的锦旗，便连声道贺。众人列席落座，付老爷子提酒造句说:“各位亲朋好友，我们家二强，考上了北京某电影学院；这不今天市里领导又给我们送来了锦旗；这老大春生，今年也成家了！我们付家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所以今天就邀请大家来跟我们家一起热闹热闹，让大家也都跟着沾点喜气儿，转转运。来亲家！”付老爷子说罢就举杯撞向了刘喜宏的酒杯。刘喜宏抿了一口酒便说:“要说二强这孩子，是真有正事啊，而且还出息大发啦！你老付头，命好啊，儿女孝顺，还省心听话，有出息！不像我……”这时付老太太接过话来说:“癌！亲家，瞧你这话说哪去了！你们家二霞嫁过来，我们一直拿她当亲闺女待着，再说这孩子聪明，还明事理；你们家“大国”不也在政府里工作了吗？“小光”也有自己的事业了；“小彤”这丫头学习好，人又飘亮……对孩子们的要求也不要太高了！”这时只见刘喜宏转过头来对着小儿子挖苦说“小光呀！你要能有人家二强，一半的出息，我就知足喽！”只见小光红着脸说:“老爷子，我虽说不是一匹骏马，但也不是一般的驴子啊！”他此话一出，便引起了众人的哈哈大笑声。刘喜宏紧接着鞭策说:“空口白话谁都会，干点实事那才对。别一天净整那虚头巴脑的东西，没事多学学人家二强……

    只见这时的小光一脸不悦地说道:“老爷子！我还没失败呢，只是尚未成功而已！”

    这时聪明的刘艺霞举起酒杯故意岔开话题替弟弟解围说:“来吧，二强！我们哈尔滨未来的电影明星大导演啥的，嫂子跟你喝一个，祝你学业有成，前途无量。”

    只见付春强满口的客套话:“谢谢，谢谢，谢谢嫂子！”

    刘艺霞干完一杯以后，她又倒满酒挖苦说:“直到今天吧，我才发现咱们付家: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啊！可我就不知道，睡在我边上那位，他是聋呀？还虎啊？”说完她又一饮而下，顺便看了看旁边的付春生一眼。付春强笑了笑说:“嫂子你太客气了，咱们都一家人。我大哥为了我们这个家没少遭罪了！其实我大哥是座金矿，他早晚要闪光的，你就等着瞧吧！”只听那刘艺霞又话里有话地说道:“是嘛？我倒希望他能闪得我睁不开眼睛。”这时的付春生似乎忘记了带耳朵，他眼皮儿不夾任何人，埋头狂吃，一语不发。随后老丈人刘喜宏又把头转向了付春生说:“春生啊！你二弟出息了，你这当大哥的怎么光吃饺子不拜年呀，在那装糊涂呢！”付春生连忙用眼皮儿夾着岳父回道:“爸！咱都家里人，不用那么客套！二强，以后就算是北京电影学院的院长！我也是他亲哥！我们哥倆的感情不会随着身份的变化受到任何影响。他出息了，我替他高兴，我爸妈，我妹，整个付家都高兴！”这时的刘喜宏略有醉意地鞭策说:“春生啊！养不起老婆的工作可不是个好工作。这铁饭碗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混饭吃，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

    随后小舅子刘艺光又趁机挖苦说:这个“男”字上边是个“田”，下边是个“力”，所以男人注定是要吃苦出力的，因此姐夫你不能跟个娘们儿似的，怕吃苦受罪啊！”

    这时大舅子刘艺国又借着话茬教育说:“这大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小男人不可一日无钱！你在既无权又无钱的情况下，再怕吃苦受罪？这男人的那个“男”字，你恐怕也要撑不起来喽！”

    此时的付春强也学会了嫂子刘艺霞的套路，他也故意岔开话题替大哥解围说:“刘叔，国哥，小光，嫂子，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们付家的关照。为此我敬你全家一杯……”

    有人说过人们嫉妒的往往不是陌生人的飞黄腾达，而是身边的人一跃成名或者一夜暴富。

    刘艺光开着车在回家的路上大骂道:“有他妈什么呀！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老爷子，您今儿也是，干嘛呀？非得让我唱戏的腿抽筋下不来台！你记住着，有朝一日龙得水，我必烧钱拍部戏！他让我今天下不了台，我让他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坐在车后面闭着眼睛的刘老爷子冷冷地回了句:“还是那句话，空口白话谁都会，干点实事那才对！再说人家二强这孩子也确实爭气，有正事，前途无量，就是比你强百倍！”

    刘艺光酸爽地不屑道:“是！也许他很了不起，但我未必瞧得起呀。”

    这时大哥刘艺国劝道:“行啦！瞧你那酸了吧唧的样，种好自家的黄豆，别管人家的花生啦！”接着他又说道:“爸！我怎么老觉得这春生，表面与世无争，其实内心欲望丛生呢！”

    随后只听老练的刘喜宏讲道:“你们哥倆要记住这句话:家和万事兴，家衰吵不停。欺老莫欺少，欺少心不明，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每个人都有他潜在的能力，只是很容易，被习惯所掩盖，被环境所制约，被时间所迷离，被惰性所消磨。沉睡的狮子苏醒以后，终究还是王！”

    刘艺国笑道:“老爷子这话，我信！要不您能把我妹妹嫁给他？咱们家的老爷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刘艺光也笑着说道:“是啊！如果全国都是您这样的老姜，那得是一个何等辛辣的社会呀！”

    只听刘喜宏大声骂道:“小兔崽子！荒凉世道人心乱，在我面前少扯淡！好好开你的车！”

    收拾完“战场”的付家。付老太太不满地说:“这刘家父子有点欺人太甚了吧？不怕别人瞧不起，就怕咱自己不争气！”

    这时心胸开阔的付老爷子劝解说:“小智者咄咄逼人，小善者斤斤计较，小成者一脸傲慢，不必太在意这些！再说勿以小恶弃人大美，勿以小怨忘人大恩。这些年亲家对咱们家也算够意思啦！当年要不是他帮忙，把二强留在城里的啤酒厂上班。如果也让二强跟老大一起去下乡……那二强还能有今天吗？”

    付老太太仍气囔囔地说:“那我也看不惯，他那一家子的牛逼哄哄的劲儿！”

    付老爷子不耐烦道:“行啦！跟你们女人说不明白这些道理。”

    妹妹付春盈替付春生不平说:“大哥，他们刘家太势力啦！如果可以的话，宁可强得让人嫉妒，也不能弱得让人可怜啊！”

    随后二强也劝道:“哥！当有人再侮辱你的时候，要记得狮子不会因为听到狗的叫声而回头，别在意他们说的那些话！”

    付春生欣慰地笑道:“行啦！你们都去睡吧。一个个的，跟我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哥我要是连这点气都忍不了，连这点声都吞不下，还能当金矿闪闪发光嘛？”

    随后付春生回到刘艺霞的床上，想看看老婆是否睡着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刘艺霞突然发声说:“我醒着呢，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有点，生我爸和我哥他们的气了？”

    付春生哄骗说:“没有呀！我老丈人和大舅哥都是为了我好，这点我还能不明白嘛！再说下去，你真有点瞧不起咱这智商了！”

    刘艺霞满意道:“那就好！记住，争气永远比生气更潇洒。”

    另一对老俩口躺在床上。

    付老太太嘀咕道:“这刘家二丫头，听她今天说那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呀。这怎么就跟刚过门那会儿，变了个人似的呢？”

    付老爷子笑道:“刘家除了老丫头“艺彤”那三个孩子都费油！不过也好，费油的孩子跑得远，跑得快，将来都能出息喽！早点睡吧！别没事儿琢磨人家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