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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歌祭出灵力将沉渊缓缓送入碧潭水中,将他端坐在潭中,潭水温热,恰好湮没到他的腰际。 子歌略略打量他一番,指尖忽然扫出灵气,将沉渊稍稍转了个身,与自己向背而坐。 沉渊在迷惘的虚空幻界里,脑子稍稍慢了几拍,他正想着她此举意欲何为时,忽然听见碧潭边有窸窣之声传来,像是,纱衣坠地的声音。 等他明白过来时,心上忽尔一悸。 子歌只着一条贴身的轻纱白裙,从碧潭边上迈进水中,一步步走到沉渊身旁,直到整个人坐进水中,才终于将他缓慢地转过身来。 碧潭周围轻烟浩渺,仙气萦旋,袅袅轻烟薄雾隐了水中两抹极淡的白色身影。 有纯净的仙气透过肌肤,缓缓浸入沉渊脉络之中,少时片刻便流汇全身。 有微凉的手指轻轻抵在他前额两侧的经外奇穴之处,对面的人暗叹一声,又道:“得罪了。” 一股微凉的灵元之气瞬间从指尖注入他神台之中,那灵气纯粹而清冷,从他神台之处流入元神,经过周身百脉时,回流在脉络中的小股魔气竟全然被净除无痕。 灵气游走全身,待血脉之中的魔气被清化干净时,灵气才汇于神台一点,随后又翻涌着的注入他元神之中。 他元神内残存的,是魔尊元魄内最深的那缕魔气,至纯的灵气刚一注入,那缕魔元便霎时汹涌翻腾起来。 两气混作一团,在他元神内缠绕不休,魔气像是忽然通达了人性一般,鼎力抗拒着那团灵气的净清之力,沉渊感觉到抵在他额前穴位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但随后,却又有一股更强的精粹灵气注进元神之中。 周而复始,翻搅不休,萦绕难解。 暮云收尽冷星寒,月华无声转玉盘。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幕中只遗一轮昏黄惨淡的月,一颗星星都没有。 子歌额上沁出冷汗,手臂也微微颤抖,那股魔气之功着实太强,她灵气虽纯,灵术却与她义父相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要想完全净清沉渊元神内的这缕魔气,原比想象中还要艰难许多。 她死死咬住樱唇,忽然张开眼睛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沉渊面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额上亦有汗珠点点,薄唇轻抿,唇色却也是和面容一样,惨白失血。 碧霞元君说的没错,若不是替她圆愿,天地四极六界各族都要尊一声灵君甚至是神君的沉渊尊座,何至于再陷入沉睡,受魔气侵体之苦? 子歌缓缓闭上眼睛,自指尖注入沉渊元神内的灵气更盛,她在心中笃定道,我会让你醒过来,一定会让你醒过来,到时候你便能恢复味感,再也不须终日苦药入口,所以,我一定要让你醒过来。 第十七章 灵峰青嶂衔旭日,晴云流转洗碧潭。 有璀璨烂熳的点点朝阳洒在两个人身上,两人却浑然不觉一般,仍旧四目紧闭。 子歌现在的脸色正如同前几日的沉渊一样,苍白似雪,而沉渊经过一夜的时间,脸颊肤色竟透出一丝红润好转的迹象。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子歌咬牙苦苦硬撑,可聚于沉渊元神内那仅存的一缕淡薄的魔气,竟像是知晓了即将被净除一般,掀起汹涌的魔气浪涛,负隅顽抗着。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但是,只差这最后一步,绝不能停在这里,否则才是功亏一篑。 子歌不禁苦笑,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了。 沉渊感觉面前的人忽然近身,距离自己不过分毫的距离,有沁着细密冷汗的额头轻轻抵上他的额间,就在他心中一震之时,元神内最后的一缕魔气像是忽然被强大的外力吸附住,那股力量骤然增大,那缕魔气终是抵抗不住,竟在瞬间被生生从他的元神中抽离而出。 子歌额间的银莲灵印霎时爆发出耀眼的银色光华,殷红的血迹自她嘴角滑落,一滴滴落在碧色的潭水之中,赤碧相溶,艳色刺目。 只一瞬,那缕魔气便被她额间灵印吸入体内,灵印由亮银刹那转色成赤色红莲。 就在魔气入体的一瞬间,她恍惚听见天灵台中有一个极低沉的声音一闪而逝:“天道不昌,吾自归来!” 她灵元一震,一口暗红鲜血喷薄而出,那声音瞬间消失,灵印也再度变为纯洁的素银之色。 沉渊猛然张开双眼,一把将向后倒去的人拉进臂弯之中。 子歌墨发如瀑,整个人倾在他怀中,脸侧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濡湿,软软的贴在耳侧,她缓缓张开眼睛,就见上方的沉渊眉宇深皱,墨色的眼眸中再也不见昔日的平缓沉静。 沉渊目光如炬,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人,难以置信的沉声道:“你竟然引魔气入体?” 子歌神智有霎时的清明,立刻想起来此时她只着单纱薄群,纱裙被潭水浸湿,此时正透骨的贴在身上。 她咬牙,忽然自他臂中挣开,指尖同时迸发出一股灵气,携起碧潭边上的似雪白衣飞扬而至,她拼了全力从碧潭之中回旋而上,玉足轻点水面,白衣纷扬落在身上。下一刻,她趔趄了两步后,身影凌乱的站在了碧潭边上。 沉渊自水中起身,眼中有暗涌的波澜,他低声问道:“你可知强引魔气的后果?” 子歌平复着略显急促的呼吸,淡声道:“灵君莫忧,我自可净除化解。况且,我说过,我从不欠别人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