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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爹穿得多开心啊!我爹乐意穿就行呗,你就瞎操心。再说那衣服,你姑爷厂子里年年给发,我家柜子里,新的旧的好几件呢,都穿不过来了!这衣服可不是我要拿来的,是你姑爷非得要往咱家拿的!” 战船厂一入冬就给厂子里干活的人发冬衣,这些冬衣上面绣着水师营的标志,跟水师营士兵们的冬衣一模一样,是正宗的“军需”。而且战船厂冬衣的样式要比船厂的东西好看不少,用料也比船厂好一些。 战船厂的冬衣一般都是三年发一回,但像小木头和他工友这些入冬也不停工的技术工人,是年年都给发的,除了第一年没发之外,小木头现在已经得了两套冬衣了,这套是小木头特意给老丈人留着的。 男人都有军人情节,战船厂的冬衣上面有着水师营的标记,在男人心目中这就约等于战衣了。 不少男人都想有这么一件“战衣”,小木头的好几个工友自己不舍得穿,把冬衣高价卖给了别人。 战船厂的冬衣可是出了名的“抢手货”。小木头今年的冬衣没发下来之前,就有不少人来跟宝月打听冬衣的事了,宝月被磨得都快要答应了,主要是人家出的价确实挺高的。但小木头不同意卖,宝月这才知道相公要把冬衣留给自家爹爹。 “看着咱爹穿上新衣服那嘚瑟样没?等咱爹从县里回来,都不带着家的,肯定得先上爷家嘚瑟一圈,然后再去姑奶家嘚瑟一圈,咱家那几个亲戚他得转圈嘚瑟个遍才能回家,大姐你信不信?不信的话,咱俩噶东啊?” “我不跟你噶!我信!”宝月才不入自家小妹的圈套呢,自家爹啥样,宝月再清楚不过了。 “你俩死丫头,没大没小的,净会拿你爹逗闷子!”高氏一想到自家男人那样,也忍不住嗤笑。 “给就给了,也是姑爷的心意!眼瞅着要过年了,也不差这几天,让你爹过年穿多好呀!”高氏始终觉得,新衣服就得过年穿。 “我爹这回是办大事去了,可不能穿得破衣喽嗖,不然会被瞧不起的。你看我爹穿上这新衣服,瞅着是不是老有气质了?” “啥叫气质啊?” “就是瞅着像不像有钱人!” “那确实有点像,主要是衣服瞅着贵。你爹长得可不像有钱人,脸晒得黢黑的,一看就是在庄稼地里刨食的。” “你管我爹长啥样干啥!人靠衣装,我爹穿上这身衣服,那看着就是有钱人的打扮,那衣服上还带着军营的标呢,赵三胖那可是个眼尖的,看到我爹那一身,以后对咱家肯定更好。” 宝月是个开铺子的,要是铺子里来个穿好料子衣服、打扮得立正的客人来买东西,宝月不自觉就会高看人一眼。宝月太了解这种心态了。 人和人之间交往总要从对方那获取点什么,有的人获取的是情感上的依托,有的人获取的是金钱和权利的帮衬。 赵三胖之所以对王有银这么上心,有一方面是王有银确实是个朴实的人,还知道感恩,有了好吃食,总往赵三胖那里送。但这并不是赵三胖跟王有银交好的主要原因,这年头要是因为朴实就跟人交好,那赵三胖每天光交朋友都得累够呛。 赵三胖之所以对王有银这么上心,主要是王有银身上有赵三胖需要的东西。 赵三胖之所以能从惠民局调到现在这个油水多的差事,多多少少沾了王有银的光,他要是不把王有银送的黄瓜拿到县衙,他也不会被县老爷记住,也轮不到他得了推广黄瓜和番茄的差事,得不到那个差事,他再会办事,也入不了县老爷的眼,更别提捞到土地管理这肥差了。 所以赵三胖对王有银是有些感激的,再加上王有银这些年一直在县里做买卖,赵三胖都看在眼里,王有银家一年能赚多少钱,赵三胖都能估摸出来,对于这样有能力的人,哪怕只是个乡下人,赵三胖也是愿意结交的。 宝月这次让自家爹爹穿着“战衣”去县里,就是想让赵三胖知道知道,自家不是一户普通的农户,自家也是有些人脉的,这样才能让赵三胖心甘情愿地对自家进行“情感投资”。 这样以后王有银家在吉昌县开铺子,赵三胖肯定会帮着的,在县里有了官衙的熟人,也就不用怕被人三天两头找麻烦,更不怕那些小地痞来欺生了。 宝月这一举动还真就让赵三胖对王有银一家刮目相看了。赵三胖本以为王有银这些天没来,是没凑够钱,铺子可能要放弃了,他还挺替王有银可惜的,毕竟王有银家生意多好,赵三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要是在县里有个铺子,肯定能赚更多的钱。 没成想王有银家竟然真凑够钱了,而且赵三胖还发现了跟王有银一起来的小木头穿的也是军营里出来的衣服,一看就是从船营县来的。某些穷县人对富县人总是有些说不亲道不明的“卑微”感。这也让赵三胖对来访的三人客气了几分,还非要留三人在家吃饭。 县里的衙门现在都放假了,王有银先来的赵三胖家拜访,还给赵三胖带了些腊肠和猪肉。送礼上门,才好求人办事嘛。 赵三胖先带着王有银去了卖铺子的那户人家,两家都没啥说道,小木头看了眼那户人家的地契后点了头,赵三胖对小木头更是肃然起敬了,没成想这人竟然还是个行家,还知道检查地契,一看就是接触过房屋买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