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替嫁太子妃（09）

    转眼到了皇后生辰那日。当天，颜灵音穿着宫装，精心装扮，陪着慕容谦一同早起进宫。马车停在皇宫门口停下，慕容谦装模作样的亲自扶着颜灵音下车，随从跟在后头，从马车上搬下贺礼。

    别家进宫官宦家眷们都在往这边看，眼里都是羡慕。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居然能对一个太子妃忠贞不二，连个侍妾都没有，谁能不羡慕啊。

    一提起颜灵音，大家的想法都是真走运。不过这其中多少危险和酸楚谁又知道呢……

    颜灵音和慕容谦携手进入宫门，不过几步就见到了于瑶。于瑶欢快的迎上来，“殿下，灵儿。”

    她真如颜灵音建议的那般精心打扮过，于瑶本来就漂亮动人，精细装点起来更叫人挪不开眼。

    但颜灵音知道，她这么用心可不是为了钓金龟婿。

    慕容谦看着于瑶的眼睛亮亮的，一点都挪不开眼。他就喜欢这样张扬明艳的女子，热情似火有活力，偏偏颜灵音是个平静如水的性子。在旁人眼里是知书达理，但在慕容谦眼里就叫寡淡无味。

    颜灵音问她，“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于瑶娇憨说道，“爹爹还生着我气，正不待见我呢。方才我看门口没太子府的马车，就和爹爹娘亲说等等你。”

    还真是好姐妹啊。

    他们三人一起往里走，于瑶亲密的挽着颜灵音的胳膊。

    慕容谦走在前面，两女子落后半步。

    颜灵音沉默着不说话，慕容谦也不好主动开口。但行进路上总不能任由气氛沉默着，于瑶就随口找了话题，“灵儿，你最近几日如何啊。”

    “我啊？”颜灵音偷眼去看慕容谦的背影，然后红着脸笑而不语，瞧着真是……荡漾啊。

    慕容谦没回头看颜灵音，未见她的举动，可于瑶看的真切，她惊奇问到，“怎么，你和太子蜜里调油了？”

    她说话的语气里透着柠檬的酸味。

    颜灵音赶紧收敛笑意，在于瑶耳边很正经的低声说道，“什么蜜不蜜啊，殿下只是很爱护我。平日在府上对我很是宽松，从来不拘着我，也不盯我规矩。”

    她的音量虽小，但也刚好能让慕容谦听着一些。慕容谦觉得她说的也没错啊，他是管的宽松，因为他压根就不管。

    可直男怎么能猜得到女子拐弯抹角的心思，尤其还是个怀孕了性情更加善变的女人。

    于瑶这心里立马就不舒坦了，看颜灵音那害羞的表情根本就是在炫耀啊。

    凭什么颜灵音能和慕容谦恩恩爱爱、能当太子妃，她却要带着孩子嫁给一个五品小官。她怎么想都憋屈。

    于瑶一憋屈，后面话都少了，更是松开了颜灵音的胳膊，颜灵音也乐得轻松。

    ……

    此刻时辰尚早，还未到开宴时间，他们先去后宫面见皇后。

    三人到达凤栖宫，发现各宫妃嫔还有几位诰命夫人臣妇都已经在了。皇后今天心情好，放眼望去一片都是欢声笑语的。

    颜灵音随着慕容谦进门，“儿臣拜见母后。”

    “儿臣拜见母后。”

    于瑶落后他们一步，也跟着屈膝行礼。

    本来于瑶一个小小庶女，虽然出身尚书府，可只要嫡母不说带着她，她就没机会进来后宫跟着皇妃公主还有诰命夫人们坐一起说话。能脱离了嫡母的照拂，只因幸好搭上了太子府的顺风车。

    皇后看见他们就笑了，连连抬手招呼颜灵音，“灵儿，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皇后是真的喜欢她，一见着她，喜爱之情就从眼睛里溢出来。

    颜灵音大方上前，皇后一把拉着她的手，“怎么清瘦了，是谦儿没养好你么。”

    颜灵音解释道，“其实是儿臣怕胖，自己故意少食，不是太子的事。”

    皇后道，“圆润些才漂亮，别饿坏了身子。早日给本宫生个孙儿看看。”

    皇后的后半句是瞧着慕容谦说的，慕容谦很配合演戏，一脸宠爱的看着颜灵音，“儿臣知道了，以后会盯着她好好吃饭的。”

    “太子和太子妃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是啊，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官宦夫人们都爱捧着皇后说话，皇后喜欢谁，她们就一起夸谁准没错。

    于瑶自己尴尬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心里就特赌气。明明自己也是一起进门来的，怎么就故意无视她！

    于瑶有心耍性子转头就走，可皇后没发话，就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那儿干站着。

    慕容谦心疼于瑶怀着孩子还要久站，可又不敢开口怕惹了皇后生气，就指望颜灵音能懂事些让于瑶坐下。

    可颜灵音正被贵妃们拽着说个火热，慕容谦眼睛都甩飞了，颜灵音也看不见他的眼神。最后慕容谦只能作罢。

    众人又聊了半个多时辰，吃了不少茶水糕点，皇后就提议去外头走走消食。大家依旧纷纷应和，起身行动。到此时皇后才给了于瑶一个正眼。

    皇后说，“退下吧，杵在这儿碍事。”然后就从于瑶身边饶了过去。

    众人瞧了于瑶一眼，默不作声的跟着走了。皇后讨厌的人，她们当然不能去喜欢了。

    于瑶累的腿都不会动弹了，她低头看着鞋面，心中满是愤愤。皇家的孙儿可在她肚子里呢，再瞧不上她能怎样，皇长子还不是要她来生！

    ……

    到了御花园，众人四散开闲逛，皇后得以和颜灵音单独聊两句。

    “你和于瑶还是那么好啊。”她语气很冲，丝毫不隐瞒自己烦着于瑶。

    “儿臣平日在府上无事可做，于瑶常来找我闲说说话。”颜灵音得告诉皇后，那都是于瑶主动，可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皇后严厉的告诫她，“既然你已成婚，那凡事还是要以丈夫为主，别整日和闲人厮混。

    太子没有侧室，你若是真觉得没事做，就多和几位夫人学学持家，要不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总能教着你怎么治理后宅。”

    颜灵音温顺答应，“母后所言极是，儿臣记下了。”

    皇后怕颜灵音看不透于瑶吃亏，又怕她看透了防备慕容谦，心里矛盾的很，“谦儿自从有了你，做事沉稳许多，可见多幼稚的男人成了家也会好起来的。只是你也要防着点那有贼心的，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想攀高枝的女人数不胜数，你不能不防。往后太子登基，你就是一国之母，总是太纯善心软震慑不住后宫。”

    皇后如此直白，什么都直说了。颜灵音还是那样温顺的答应，“儿臣知道母后心意。”

    “你当真知道？”皇后都不信，“那你可知谦儿当年为何被送去边关两年？”

    颜灵音道，“自然是父皇母后想历练殿下。”

    “你……”

    “殿下要为皇室开枝散叶，儿臣自当为殿下分忧，断不会满心琢磨着独宠不可。至于那成天琢磨着坏事、不怀好意的人，只要让她嫁了别人，往后她也就安分了。

    但若是她贼心不死，嫁了人还不肯安分，那到时候不用旁人出手，她自己就把自己闹死了。”

    颜灵音很平静，连语气都没换换。

    皇后看着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来她这儿媳妇不像是看起来的这么好欺负。她轻声道，“你既能这么想，本宫对你放心不少。”

    ……

    慕容谦落众人之外，趁机和于瑶小声说话，“瑶瑶，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于瑶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委屈。

    这里是皇宫内，人多眼杂，慕容谦无法哄她，“瑶瑶，我是为了咱们的未来。”

    于瑶漠然颔首，“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殿下。”

    慕容谦叹息，“你放心，我会尽可能保全你声誉。”

    “我会和殿下一条心的。”于瑶深深看了慕容谦一眼，转头离开了。

    ……

    宴会时辰将近，皇后领着女眷们进殿落座。宴会开始后，各家官宦小姐公子们向皇后献礼献艺。

    颜灵音已经嫁人不必劳累献艺，只要将礼送到，再说些好听的也就行了。

    她准备的红珊瑚惊艳众人，一时间把所有人的礼物都比下去了。

    慕容谦也没想到颜灵音居然把这个送来，他本来很不满颜灵音的自作主张，但见皇后爱不释手的样子，也就想开了。

    于瑶看着红珊瑚直撇嘴，若是早知道慕容谦的库房里留有这么好的东西，她一定想办法先要来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当上皇后，还不要什么有什么啊……

    宴席上，颜灵音吃着东西欣赏表演，偶尔和身边公主夫人们闲聊几句。

    正说话间，她发现坐在角落处的仲远起身离席，自己便也假借如厕跟出来了。

    仲远官职低微，平日没有机会进宫闲逛，加之现在天黑了，他哪儿哪儿都看不清，就杵在原地不知道往哪儿走。

    忽然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唤声，“仲大人。”

    仲远回头去看，没想到竟然是颜灵音。他慌忙行礼，“下官拜见太子妃。”

    颜灵音问他，“看仲大人形色匆匆的，这是要去哪里？”

    仲远小心回答，“臣不胜酒力，惶恐在殿上失态，就想四处闲走清醒头脑，不曾想叨扰了太子妃。”

    “既然仲大人无事，就陪本宫说说话吧。”颜灵音说着从他身边走过去。

    仲远脑门一下冒了冷汗，这孤男寡女的，让他陪太子妃聊天？叫人看见了不是要他命么，但是他害怕却也不敢拒绝，只好跟上颜灵音的脚步。

    他小心翼翼的问，“太子妃殿下，您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便是。”

    仲远瑟瑟发抖的样子有些滑稽，颜灵音笑起来，“别怕，本宫就是缺个闲聊的人，又不让你怎么样。”

    不过仲远肯定是不信的，太子妃要是真想闲聊，皇后公主哪个不行啊，为什么就要他呢。关键是他和太子妃也没什么交集啊！

    仲远心里清楚的很，太子妃肯定是想要干什么的。

    难不成……是看他不顺眼想灭了他？

    仲远心思千回百转，越想越觉得可怕，颜灵音忽然问道，“仲大人，太子殿下约你过来是怎么说的。”

    仲远一听一下子就给跪了，“太子妃恕罪，臣不敢说假话，但是——”

    “那我猜猜，太子说看中你才华，想招你为己用，让你晚宴离席去京华殿商议对不对？而且还要求你必须悄悄的，不能让别人看见，是不是啊。”

    仲远又惊又怕，因为颜灵音说的基本上都对啊。可太子妃有什么疑问为何不去问太子，反而是要来问他？莫非是太子妃和太子其实在互相猜忌么？

    仲远可不想当他们之间的博弈棋子，连连叩首，“太子妃让下官做什么，还望能明示。”

    颜灵音道，“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去帮本宫给人传个话而已。”

    还好……

    仲远立刻答应，“您讲。”

    颜灵音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缎面儿红衫木盒子递过去，“这个你拿着，去交给顾丞相，让顾丞相看看里头的东西。他要是问起来谁给的，你就说，你出来小解，被个不知姓名的貌美小姐拦住了，那位小姐哭着求着让你帮忙带过去的。”

    仲远惊慌抬头，见着那纤纤玉手递过来的盒子根本就不敢接。如此暧昧的话，如此暧昧的物件，这怎么听都像是有奸情的样子啊。

    他脑子里慌乱一团，只寻思着若是太子妃和顾丞相的事儿真曝光了，那他这个传话人也别想好过。

    他猛地磕头求饶，“求太子妃饶了下官吧。”

    颜灵音冷了语气，“本宫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做成了自有你的好处。可你要是不听话，那本宫只能跟太子说，有人意图对本宫图谋不轨呢。”

    仲远一下瘫了，此时此刻他真的后悔极了，他为什么要入朝为官啊。

    本是一腔热血，想要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报效朝廷，可两年来，他还什么大事都没做呢，好不容易得了太子赏识，没高兴完就卷入这乱麻团里小命难保了。

    颜灵音蹲下来把盒子放在他面前，“办完此事，你马上回到席上就好。什么京华殿想都不要想了。若是太子回头质问你，你就说从未收到过太子给你的书信，就可以了。”

    “这这这能行么。”仲远的牙齿都在打哆嗦。

    “你回去烧了就好，反正无凭无证的，本宫已经为你打点好后路了，太子会相信你的。”

    看来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了，仲远咬着牙拿起盒子，爬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颜灵音摇头，仲远是有才学，但这样的胆量，怕是难当大用。

    此刻仲远心中恨极了颜灵音。颜灵音逼着他回绝太子的邀请，那以后他的仕途都别想走好了！难道他今生注定了没有机会大展身手么！

    仲远心事重重的往大殿走去，很快就见着顾丞相出来了。顾丞相眉头紧锁，手里还拎着一段潮湿的衣摆。

    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仲远提了口气，赶紧跑过去拦住人，“顾丞相留步。”

    顾丞相打量着仲远的青色朝服，面露不屑，“你是？”

    仲远拱手作揖，“在下翰林院学士仲远，是有事想同顾丞相您说。”

    “哦，什么事。”

    “这是方才有位女子托付下官带给顾丞相的。”仲远将颜灵音教他的话一说，顾丞相果然来了兴趣，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女子小像，下面还有字迹。

    仲远站在对面，看不清那小像长得如何、写的什么字，总之顾丞相忽然大笑几声，心情极好的拍了拍仲远的肩膀，然后这就离开了。

    仲远顿感周身冰寒，他瑟瑟发抖的赶回宴会，一屁股坐下闷头喝酒，给自己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