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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386节

    吃过晚饭后,向南和邹金童两个人来到这座古老的歌剧院里,用了一场歌剧的时间,感受了一下这个古老国度的文化艺术。

    邹金童很享受这个过程,幸福得就好像是陷入了恋爱中的小姑娘一般,以至于直到回到了宾馆里,依然在那儿摇头晃脑。

    也许是他曾经在巴里斯求学过的原因,对这个西方国家的文化艺术,接受程度很高。

    倒是向南,听是认真听了的,但还是自己感觉接受不能。

    兴许是文化差异的缘故,相对歌剧而言,他更愿意坐在茶楼里,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金陵白局。

    那浓郁的地方特色说唱,正宗的城南金陵话,听得那才叫一个舒服!

    第547章 脑子里想什么

    “向先生,您制定的这份文物保护与修复方案,我们十分赞同。”

    第二天上午,阿德里安在办公室里再次和向南、邹金童两个人碰面,他拿起手中的那份修复方案,一脸诚恳地说道,

    “不过,有个环节我们还需要确定一下,那就是《圆明园四十景图》画面缺失的部分,不需要接笔,只做全色就可以了。”

    对于一张破损的古画,修复好之后,画面缺失的部分该不该接笔补全,古书画修复界一直存在不同观点的交锋,至今仍没有统一的标准来遵循。

    当下的普遍做法是,一些古书画修复师会倾向于在破损处进行补笔,而西方一些博物馆采取的做法是只有全色没有补笔。

    华夏知名书画鉴定家、书画大家谢稚柳先生曾说过,西方修复不全色不接笔,是因为他们没有华夏书画接笔的技能,“如果说我们一千多年以来收藏、留下来的书画,修复时不去全色、不去接笔,全是斑斑驳驳的,这种书画还会有人收藏吗?博物馆还怎么展出?”

    而在西方绝大多数博物馆里,只有全色没有补笔,他们认为“再怎么厉害的临摹高手都不是艺术家本人,我们不能代表艺术家本人连接画意,我们只能将仅存的画意好好保存,再用折中的方法全色到一个不干扰观者看画的程度。”

    事实上,书画修复在华夏已有一千多年历史,全色接笔这种技术一直都是存在的,这是华夏人的传统,自然是不能丢的。

    如果让向南来决定,他当然会遵循华夏的传统,但他也不会勉强阿德里安一定要接受自己的立场。

    因此,听到对方的要求后,向南点了点头,说道:“这当然没问题。”

    “那……如果向先生方便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开始修复了。”

    阿德里安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笑着说道,“您之前要求的单独修复室,也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他便带着向南和邹金童,来到了一个比之前看的那个修复室小了差不多一半的办公室,在里面看了一圈,阿德里安这才转头对向南说道,

    “这个地方,原先也是古书画修复室,后来觉得地方小了,就把古书画修复室搬到楼下去了。这里工作台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给门外的图书馆工作人员。”

    阿德里安抬手指了指站在门外的一个工作人员,又接着说道,“向先生在修复文物时,会有两个工作人员候在门外,他们在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听从你的安排。”

    阿德里安在介绍情况的时候,向南也在办公室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实际上办公室里面很干净,除了一张大红长案摆在里面,就只有一个落地柜靠墙而立。

    柜子里面分上中下三层,最上层放着放着酒精、双氧水、0.5%高锰酸钾溶液、蜂蜜、白芨和面粉等材料;中间层放着一些诸如白色的毛笔、羊毛巾、排刷、马蹄刀和小喷壶之类的工具,最下层则放着各种年份的纸张。

    向南就只是随便瞄了几眼,心里面就已经很满意了,这里工具和材料大部分都有。

    当然,最关键的是,很安静。

    至于那两个工作人员留下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并不在意,只要不要打扰他修复文物就好了。

    向南和阿德里安又聊了几句,这时,另一个图书馆工作人员将昨天重新入库的《圆明园四十景图》送了过来,放在了修复室中间的大红长案上。

    看到文物已经送来了,阿德里安这才笑道:“向先生,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好的,谢谢阿德里安部长。”

    向南和邹金童一起,将他送到办公室门口,这才又回到大红长案前,并将工作人员刚刚才送过来的盒子打开。

    邹金童看了一眼厚厚的一沓画卷,忍不住笑道:“向南,听说你之前去米国为那个土豪收藏家修复一件古陶瓷器,就拿到了两幅国宝级古画?”

    “嗯?”向南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迷惑不解。

    “那你这次可真是亏本亏大了啊!”

    邹金童夸张地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可是四十幅分景图呢,你修复四十幅分景图,最后只能拿到一卷敦煌遗书,你这生意做的,都赔到姥姥家了!”

    向南:“……”

    邹金童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你以为谁都是亚历克斯那种挥金如土的大财主吗?

    一辈子能碰见一个,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当然,向南也知道邹金童是在开玩笑,他指着这一套工笔彩画,对邹金童说道:

    “这套《圆明园四十景图》,自从1860年以来,咱俩应该是最接近它的两个华夏人,要学会珍惜。”

    邹金童听了这话,顿时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画面,叹了口气:“可惜了圆明园。”

    圆明园,是清代大型皇家园林,它坐落于京城西北郊,与颐和园毗邻,由圆明园、长春园和绮春园组成,所以也叫圆明三园。

    此外,还有许多小园,分布在东、西、南三面,众星拱月般环绕周围。

    圆明园占地面积3.5平方公里,内有一百五十余景,有“万园之园”之称。清帝每到盛夏就来到这里避暑、听政,处理军政事务,因此也称“夏宫”。

    1860年10月6日侵略联军洗劫圆明园,抢掠文物,焚烧,同治帝时欲修复,后因财政困难,被迫停止,改建其他建筑。八国联军之后,又遭到匪盗的打击,终变成一片废墟。

    而《圆明园四十景图》,曾藏于圆明园中,也在侵略联军洗劫、焚烧圆明园时,和其它国宝文物一起,被掠至海外。

    看着面前这一套历经劫难的工笔彩画,那斑驳的画面上,尘封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向南深吸了一口气,右眼之中,“时光回溯之眼”再一次悄然开启。

    第548章 兵临城下

    咸丰十年(1860年)9月18日,阴。

    京城里人心惶惶,平日里热闹繁华的街巷,也不见了往日里的那种悠闲姿态,只剩下行人车马惶惶而来,惶惶而去的失魂落魄。

    一间老茶楼的二楼里,七八张八仙桌上坐满了前来打探消息的客人,只听一位老茶客端着一把紫砂壶,含着壶嘴嘬了一口茶,一脸愁容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回可是险了,科尔沁王爷率兵防务大沽,不料却被洋人舰队击溃,如今已是退到了通州。”

    “亲王大人用兵如神,上次还在大沽口击退了洋人,怎么这次……”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听到这消息后,一脸不可置信。

    上次是一年前,咸丰九年(1859年),yf联军21艘舰船,在新任y国侵华海军司令贺布少将率领下,以“换约”为名再次驶至大沽口外。

    贺布发现大沽口的设防情况后,派人向守军要求撤除海口的一切障碍,但清军未加理睬。

    清政府得知后,立刻派遣官员通知贺布,y、f、米三国公使从北塘上岸进京换约,但被联军拒绝,他们坚持要从大沽上岸,并连日在海口侦察、破障、抢劫过往的商船和渔船,开炮挑衅。

    6月25日清晨,贺布率领13艘舰艇向海口开来,到离铁戗不远处停泊后,派兵拆除铁戗和木栅,准备开辟出船行通道。

    当天下午,待海口第一道障碍被清除后,联军舰艇开始靠近大沽,并开炮轰击两岸炮台。

    一时间,炮声轰鸣,硝烟滚滚。

    大沽守军毫不示弱,也立刻开炮还击。

    经过一昼夜激战,敌方损失舰艇4艘,另有6艘受伤,y军伤亡578人,f军伤亡14人。清军仅伤亡32人,炮台遭到轻度破坏。

    这是自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华夏军民抗击外国侵略军作战的一次重大胜利。

    一想起这次大沽炮战,在座各位大老爷们的脸上微微涨红,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恨不能年轻个二十岁,也能持刀上阵,亲自砍上一两颗胆敢欺我华夏者的项上头颅。

    只是,这种好不容易鼓荡起来的勇气,就如同炉中余烬,很快就熄灭了。

    因为,这一次大沽竟然失守了。

    yf等国殖民主义者进攻大沽失利后,并不甘心失败,他们很快就卷土重来了。

    同年11月,yf两国再次组成一支25000人的联军,入侵华夏。

    自咸丰十年3月22日起,联军依次侵入了舟山、大连湾和烟台等地,完成了对渤海湾的封锁,随后再次气势汹汹地向大沽口直逼而来。

    清政府因此前大沽之战获胜后盲目乐观,僧格林沁等将领也骄傲轻敌,竟把2万清军全部放在大沽口,而在北塘却不设防。

    8月1日,联军舰艇30余艘,护送陆军5000余人进攻北塘,由于北塘守备空虚,联军顺利登陆,并很快就占领了北塘镇。

    后续部队也相继上陆,在大沽的僧格林沁此时却没有及时派兵阻击,仅派马队“遥为屯扎”,并下令“不得先行还击”,以致坐失抵抗联军登陆的良机。

    8月7日,清政府要求谈判。yf公使予以回绝,并强令清军交出大沽各炮台。

    在遭拒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新河失陷,塘沽失陷,大沽口炮台被夺……

    “何止是大沽,津门也已陷落了。”

    另外一个身材矮胖的老者脸色灰败,摇了摇头道,“想我泱泱大清,竟被洋人欺到了这等地步!”

    大沽失陷后,贺布又率领5艘炮艇和80余名陆战队官兵,沿着白河一路长驱直进。

    8月24日,敌炮艇驶至津门近郊,未开一炮,yf联军就已占领了津门。

    “那洋人联军,怕不是要攻进京城来吧?”

    头发花白的老者眼神闪动,神情已有些慌乱,他家在京城里虽然排不上号,但也算小有薄产,这洋人军队要是进了城,不会抢掠民财吧?

    “此等军国大事,又岂容我等置喙?”

    最先开口的那位爷砸了咂嘴,举起双手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宫里的那位爷,自有定计!”

    这话音一落,在座的其他人等,连连点头,一片附和。

    说完了大事,这群人又嘻嘻哈哈地聊起了各自听来的趣事。

    比如说,谁谁谁家的蝈蝈,这一次又拔得了头筹,赢得了上千两白银,硬是给主家涨了好大的脸面。

    又比如说,谁谁谁家的十六姨太刚生的公子,居然是和一个门房偷情生下来的,把七十多岁的老爷知道后,当场昏倒,口吐白沫,差一点给生生气死。

    这些街头巷尾听来的趣事儿,引得茶楼里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正当这群老爷们聊得正开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了过来,一位小厮模样的人匆匆忙忙跑上楼,来到那位端着紫茶壶的老者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老者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抬起手轻轻将小厮挥退。

    “刘三爷,有什么大事?”

    头发花白的老者看到小厮下了楼,连忙低声问了一句。

    其他人此刻也都不说笑了,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刘三爷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事情不妙啊,科尔沁王爷今日在通州附近的张家湾迎击洋人联军,不敌败北!”

    “什么?!洋人联军,都已经抵达通州了?这……这岂不是已经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