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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萱忍着想哭的**,再度叩首,道:“女儿告退。” 走出殿外,正月的刺骨寒风吹面而来,吹得人脸皮刺痛。弘时看到宜萱发红的双眼,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忍不住上前,“姐姐,你该不会是——” 苏培盛却站出来打断了弘时的问话,“端亲王,该您进去了!” 弘时咬了咬牙,拔步便飞快入殿。 苏培盛满脸微笑地对宜萱道:“大公主,殿外风大,您还是快回永寿宫吧,别叫主子娘娘担心。” 宜萱沉默了一会儿,她的确想着偷听一下的,此刻她难免担心弘时会一时激动,便承认了高氏是他所害。但苏培盛既然都如此说了,她也不能赖在殿外不走。 想着时儿一直都很是理智,如此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雍正看着跪在金砖墁地上的长子弘时,语气冷冷道:“你姐姐说高氏是被她从后头推到,才指使小产血崩而死的!” 弘时急忙道:“汗阿玛,姐姐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雍正不悦地一哼,“朕当然晓得这不是她做的!!不但是因为朕清楚萱儿的品性,况且高氏也根本不是摔倒小产的!而是她的腹部遭遇重击,她腹中的孩子是生生被人捶落下来的!” 弘时眼底一愕,低头咬牙,脸上颇有几分恨恨之色。 雍正冷冷睨了一眼这个沉默一语不发的儿子,还有那个云缎帕子,是在高氏的袖子里找到的,上头还沾染了高氏脸上的香粉的味道!所以那帕子分明是萱儿给高氏擦脸用的!根本不是萱儿推到了高氏之后,不甚掉落!! “萱儿不会无缘无故认下自己没犯下罪行!!”雍正眼里恼火万丈,“弘时,你告诉朕,她是在替谁顶罪?!!” 皇帝威视直迫而来,寒冬季节里,弘时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心中他暗道一声罢了,便磕头,坦然自认道:“回汗阿玛的话,姐姐当然是替儿子顶罪了。” 雍正听了这番话,眼里却滑过了一抹恨铁不成钢之色,他冷斥道:“滚出去!!”——为了一个妇人,竟倒要替她顶罪了!!她是可怜,但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暗害!! 宜萱在永寿宫中,打听到汗阿玛并没有降罪弘时,也便安心了。 过了年,宜萱便拾掇了东西,回自己的固伦怀恪公主府去了,毕竟她不适合长久住在宫中,何况西南大金川土司被流矢射中,已经身死,叛乱已经被平定了,熙儿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了。 她已经失去了子文,如今也只有熙儿了。 偌大的固伦公主府,在新年时节,却是空荡荡寂寥,就算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她也笑不出来。 她终究无法适应没有子文的日子,时常夜半醒来,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帐子上绣着的鸳鸯,都是那样的形单影只。 幸好有勇毅候府的大嫂他他拉氏,还有肚子已经高挺的嘉容时常来看望,陪伴着说说话,总算能缓解几分哀思。L ☆、三百一十八、只是暂别 正月底,稍稍从繁忙的吏部政务中得意脱身的弘时前来公主府探望宜萱。 天气还很是料峭,宜萱看着侍女新折来供奉在粉彩大花斛中的簇簇红郁郁的茶梅,忍不住想着,温泉山庄里的茶梅是开得最红最艳的,子文常常会摘一大捧给她。 “姐姐,又再想他了吗?”弘时轻声问了一句。 宜萱只觉得鼻子发酸,喉咙哽咽,“想又有何用,再想,他也回不来了。” 弘时沉默了许久,只得喃喃道:“熙儿已经到了山东地界,很快就会回京了。” 宜萱轻轻“嗯”了一声,哽咽叹息道:“一走就是大半年,怕是瘦了不少呢。” 弘时安慰道:“姐姐总还有熙儿,不要伤心太过了。” 宜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她也知道,就算为了熙儿,也得看开些,但子文才去了没几个月,她又如何能这么快就释怀呢?只是少不得挤出一个微笑,让时儿好安心些。 弘时看到姐姐的笑脸,难得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问:“之前,高氏的死,姐姐又何必要揽到自己身上?” 宜萱平和地道:“你是我弟弟,你做的,就等于是我做的,没什么区别。” 这番话,似乎在弘时的意料之中,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姐姐,你可知道,高氏她——并非是我所害。” 宜萱一愣,“高氏不是你杀的?!”——她的确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可是除了时儿,还会有谁恨弘历恨到想要让他断子绝孙呢?! 忽然间,宜萱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庭兰?!” 弘时无奈地点了点头。 宜萱低低道了一声:“原来如此。”——永珪,固然是时儿唯一的嫡子,可同样也是董鄂庭兰唯一的儿子啊!!身为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夭折,又如何肯放过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呢?! 弘时叹息着道:“那日在养心殿外,我就猜到,姐姐肯定会替我顶罪。可是我都看得出来。汗阿玛又如何会看不出来呢?所以我进去,承认是我杀了高氏。” 宜萱哀哀一叹,“汗阿玛。很生气吧?” “是啊,”弘时苦笑了笑,“汗阿玛大发雷霆。但是——庭兰她……我只能替她顶罪!姐姐,庭兰和你我不同。我和姐姐都是汗阿玛的孩子,而庭兰只是儿媳妇。汗阿玛会宽恕你我。但只怕很难容忍谋杀皇孙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