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页
随从有精猛的侍卫百余人,个个训练有素,高大孔武。侍卫一进入温泉山庄,直接就围困了子文所在的正堂。一张张犀角弓拉开如满月,挂上锋利湛湛的箭矢,只得主子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侍卫用三层遁甲将弘历护卫团团,俨然是一副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的机会。 弘历如此防守严密,可见是对子文何等警惕,又是何等坚决地要永除后患! 这个时候。前方的镂花隔扇门吱呀一声开启。所有人的神经全都紧绷了起来,又是是弘历,他杀意腾腾的丹凤眸子死死盯着从里头走出来的手握神臂弩的男子。他看上去脸色苍白,仿佛孱弱无力的书生一般。 但弘历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可是连年羹尧手下的精勇杀手动都不了他分毫!! 可如今—— 弘历露出了得意的冷笑,他身中剧毒。又面对精猛强兵,断然是插翅难逃的!! 弘历扬声道:“纳喇星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扣押科尔沁郡王,你可知这是死罪?!!”弘历声音高亢而义正言辞,他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嘴角流出黑色毒血的男子,仿佛只需他一声令下。眼前之人便会被射成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刺猬! 子文抬头看着压城的黑云,东风乍起,冷肃逼人。他的脸上却带着微笑,淡淡的、清和的微笑。子文的声音亦是淡淡:“齐默特多尔济为何而来,四贝勒比我更清楚!” 弘历冷笑,他自然清楚,怪就只怪齐默特多尔济愚蠢,稍稍一撺掇,便来挑衅了,他冷哼一声:“少跟本贝勒拖延!立刻交出郡王,否则本贝勒一声令下,便要了你性命!!” 子文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都这个时候了,四贝勒还要逗趣吗?难道我交出齐默特多尔济,你就真的会秋毫无犯?!!” 弘历脸色一阵恼羞,他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奉旨前来的机会,又怎会放过眼前之人。弘历转而脸含杀意,“既然你都明白!本贝勒也便不与你废话了!!”他手臂一扬,作势便要下令射击。 子文却淡淡捏起那只涂了他鲜血的白羽箭矢,脸色露出了款款的微笑。 弘历死死盯着子文脸色的反应,见他竟然还是不慌不忙,竟还要以一弓一箭来翻看着百驾拉满的犀角弓!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但子文的微笑,终究让弘历心中掀起了一抹不安,弘历扬声道:“本贝勒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要是乖乖受死,本贝勒倒是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 子文突然再度咳嗽,大口的污血从口中喷涌出去,他平淡地用袖子擦掉污血,拉起了神臂弩,“我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了,所以需要速战速决了!” 弘历呵呵笑了,他指着身前的三层护盾,嘲讽地从护盾缝隙中看着大口吐血狼狈不易的子文。 子文却停顿了一会儿,“不过这个时候,四贝勒应该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弘历不禁一愣,他做了六十载皇帝之后,退位为太上皇,实则到死都从未放下权力,他死在嘉庆四年,御养心殿病逝。原以为一生圆满,却没想到在此醒来的时候,居然回到了雍正四年,他十六岁的时候。然而一切都不同了,他生母没有被抬旗,他也不再是那个深受皇考栽培的儿子,甚至连他的原配发妻富察氏都成了弘昼的妻子!!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身为帝王的他做不到皇考百年之后,对着弘时那个昔日手下败家俯首称臣!所以,纵然明白和弘时察觉太过悬殊,他仍然精密布局,宁可拼死一搏,也绝不屈膝为臣! 可他发现,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弘时,弘时背后那个原本在皇祖年间便死去的怀恪公主竟然没有死,而且她对皇考有着巨大的影响力,生生让他对李家的计谋全都化作了梦幻泡影。那一刻她就明白,欲除弘时,必先除怀恪,可欲除怀恪,便要先除去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纳喇星徽!!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一系列计划。 到时候,只需对汗阿玛说,纳喇星徽意图杀害科尔沁郡王,他为保护郡王,所以不得不杀纳喇星徽。那样汗阿玛也不能责怪他,怀恪纵然恨他入骨,他也早已为怀恪也安排好了一个完美杀局。而弘时的嫡子已经必死无疑,到时候,他就可以搬回败局了! 可一切都即将成功的时候,纳喇星徽却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子文面色的笑容丝丝缕缕,仿佛掌控了一切一般,“不知四贝勒记得不记得,诚郡王之弟七贝子的嫡福晋纳喇星月?” 弘历神色一凝,他是在纳喇星月死后才来的,自然对此人不甚了解,因为她好歹是皇家福晋,所以暗中查诚亲王府的时候,也查了她一份。此人似乎和怀恪交恶,后来更因散播怀恪与纳喇星徽奸情之时,而被汗阿玛暗中赐死。 子文微笑道:“纳喇星月,其实跟四贝勒差不多,她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弘历心中震惊,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哦?那又如何?!”——反正是个已死之人,还能对她造成得了丝毫危害吗?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子文面带轻笑,继续道:“纳喇星月因为某些意外因素,所以她是最恨萱儿的人!所以死后,他在三生石畔的化魂池前,以灵魂湮灭为代价,让你带着帝王命格来到这个世界!”——她倒是聪明得紧,知道谁最能威胁萱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