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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宜萱也不管子文那张脸怎么黑得难看了,麻溜地进宫去了。 到了永寿宫,宜萱的担心终于一扫而空,她看着案上摆放的一整套的朝服、朝冠,满眼都是惊喜之色。 宜萱也忘了请安行礼,快步上前,伸手抚摸着那明黄色的朝服,上头五爪金龙的绣纹威仪赫赫,间以炫丽五色云,下幅是色彩鲜明的八宝平水绣纹。石青色的大披领,那尺寸明显比贵妃朝服更大了数寸,边饰片金缘,着实金光灿灿。 比朝服更金光灿灿的是那顶朝冠,青绒为檐,上缀朱纬,三层金凤垒叠,上嵌硕大圆润东珠,而那朱纬上环绕七只金凤,饰东珠与猫眼石。冠后缀金翟鸟一只,金翟下缀着五行二就的东珠坠,中间金衔青金石结,末缀红郁郁的珊瑚。 朝冠旁边是三串朝珠,两串是红珊瑚的,还有一串是东珠朝珠。 宜萱满眼惊喜,忍不住问道:“这是——皇贵妃的朝服和朝冠?!” 贤贵妃满脸盈笑容,“一早突然就给送来了,着实吓了我一跳!” 宜萱笑呵呵打趣道:“额娘是惊喜吧?” 贤贵妃点了点头:“的确是太惊喜了!”——今早苏培盛将这些东西送来,叫贤贵妃呆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唤了女儿进宫来,一同享受着欣喜。 贤贵妃又道:“苏培盛只说叫我穿穿试试看,合不合身,若不合适,造办处再重新修改。” 宜萱忙问道:“那汗阿玛什么时候下册封旨意呀?打算什么时候行册封礼?” 贤贵妃笑着摇头:“还没说呢,不过既然朝服都备好了,想必不会拖得太久。” 宜萱轻轻点头,“皇贵妃,在本朝可是位同副后,尊贵异常!”说着,宜萱施施然做一个万福礼,“女儿在此恭喜额娘了!” 贤贵妃笑得合不拢嘴,本朝的皇贵妃素来不会轻易册封,细细算来,也只有顺治朝的董鄂皇贵妃,还有先帝朝的佟佳氏姊妹先后做过皇贵妃,这三位里头,两位都从皇贵妃晋升成了皇后,一位是孝献章皇后、一位是孝懿仁皇后。 皇贵妃这个位份所代表的前景,才是更叫贤贵妃高兴的地方。 宜萱侧脸道:“额娘,您说,等孝敬皇后丧满三年,汗阿玛是不是就会立您位继后了?” 贤贵妃急忙摆手,道:“这个可不许瞎说!”——话虽然是嗔怪的,可是贤贵妃眼里终究是难言期盼之色了。 她为妾多年,怎么会不盼望有朝一日能为正室呢?在皇后死后,贤贵妃的这个愿望就更加强烈了。比起皇上百年之后,她被自己的儿子尊位太后,贤贵妃更期盼被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抬上皇后的宝座。 贤贵妃拉着女儿手去罗汉榻上对坐了,贤贵妃面色认真地叮嘱道:“圣旨还没下,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对旁人说。” 宜萱笑道:“额娘放心,女儿明白!” 贤贵妃突然叹了口气,“旁人倒也罢了,我就是担心年氏心里会不痛快。” 年氏……惠贵妃年氏。 比起贵妃的位置,皇贵妃可素来是只能立一位的,额娘既然要被封皇贵妃,自然年氏就没份儿了。昔年在雍王府藩邸,额娘与年氏,可是平起平坐的侧福晋,汗阿玛登基,同封两位侧福晋为贵妃,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如今,身份一下子便要有了差距,也不知惠贵妃心里会怎么想。 贤贵妃又道:“我倒不是觉得她会嫉妒,可她听到这个消息,只怕要更沉闷下去了。” 年氏的近况,宜萱也知道,数日前进宫,宜萱还去翊坤宫看过她。如今的翊坤宫早不复之前的华贵了,年氏撤去了殿中七八成的装饰摆件,甚至将偏殿改成了佛堂,自己也褪去了素日里的华衣,日日只穿素服,将自己置身佛前,每日除了念经就是抄经,仿佛做了姑子一般。L ☆、二百四十五、皇贵妃(下) 宜萱便道:“惠贵妃的事儿,和额娘无关。只能说,那是命。”——即使历史改变了那么多,年羹尧还是死了,年氏虽然活着,也有儿子,却再也不复之前的得宠。 贤贵妃叹了一声,道:“月前,她便以身体抱恙为由,叫敬事房撤下了她绿头牌。皇上去过翊坤宫几次,都是不欢而散,如今算来,皇上已经有大半个月涉足翊坤宫了。这事儿,我也不敢随便开口,万一惹得皇上不快,倒是得不偿失了。” 宜萱和贤贵妃都明白,年氏的事儿,是一个死结。自从年羹尧被赐自尽那一日起,年氏便在心中打下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她无法再精心打扮自己,去讨那个杀死自己亲哥哥的人的欢心。 宜萱低声道:“好歹有弘旸,她也不是没个盼头。宫里失宠的嫔妃多了去了,总有自己活下去的法子。” 贤贵妃轻轻点头,“是啊,她总还有七阿哥。” 片刻后,徐一忠快步进来禀报道:“娘娘、公主,皇上御驾正朝这边过来!” 贤贵妃听了,面含三分喜色,她忙起身整理衣冠,便携着宜萱,急忙出永寿门外迎驾。 遥遥只见帝王的肩舆徐徐朝永寿宫而来,明黄的曲柄华盖上五爪金龙盘旋,贤贵妃满脸欣喜之色,那攥着锦帕的手都隐隐发颤了。 待到肩舆停在永寿宫门外,雍正从肩舆上走下来,宜萱已跟在额娘身侧蹲身下来,膝盖触底,见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