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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能说有差距,那什么扬州瘦马不是都很流行吗?可见男人骨子里还是喜欢纤细袅娜的美人儿。虽然嘴上追求“富态”,可终究不是以胖为美的唐朝。 午膳后,盛熙便说要去国公府去给祖父牌位上香磕头,宜萱也是无事,便换上一身更素淡的月白色福纹旗服,披上一件石青色四合云纹坎肩,带着儿子同去。 国公府内亦是上下人人缟素,供奉历代先祖的纳喇氏祠堂中,新封为三等勇毅侯的盛煦一身素白,特上来迎了宜萱,经历了这番变故,如今又要撑起纳喇氏家业,盛煦果然看上去成熟沉稳多了,他上前来弯腰见了常礼,“二婶婶好!” 宜萱微微颔首,见他形容瘦削,便劝慰道:“逝者已去,煦哥儿切莫哀毁过度啊。” 盛煦点了点头,道:“多谢二婶婶关怀。” 宜萱感念着雅思哈也不容易,便给恭恭敬敬给他敬上三炷香。而盛熙作为孙儿,便少不得三跪九叩了。宜萱的确不必守孝,可她的儿子却不能享受这样的特权。 这时候,只听见哆哆哆的杂乱跑步声,宜萱回头一瞥,只一个穿着白绫衣裳、麻布锁边的白胖孩子跑进了祠堂中,他衣裳上满是脏兮兮的泥土和草屑。圆圆的小脸蛋也脏脏的,鼻子下挂着两筒晶莹的鼻涕,嘴巴含着自己的小手指头,还流着涎水,脸上笑容单纯,却有些傻傻呆呆的。 宜萱看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这孩子是……萨弼?”——这个名字也着实叫人忍不住吐槽啊! 只见萨弼咧嘴咯咯傻笑了一通。他鼻子哼哧了两下。仿佛闻到了香甜的气息,便撒腿跑到了供奉祭品的长案跟前,那案上摆满了时令水果和精美的点心。萨弼看在眼里。口水流得愈发多了。 萨弼是个痴傻儿,只有本能的一些**。他有着正常人对美食的**,所以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便要去抓案几上的糕点。 这时候,盛煦急忙一个大步上前。捉住了他的小手,一脸不悦地扫了一眼守门的小厮们:“赶紧把他带出去!以后不许放他进来!!” 萨弼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他吸着鼻子道:“萨其马,秦姨姨,萨其马,爱吃!” 他说话还像两三岁的孩子一般。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崩,完全不成句子。 宜萱暗自想着,萨弼所说的“秦姨姨”应该是秦氏吧?从前秦氏就很照顾萨弼这个痴傻孩子。曾经给她做过很多点心,还给他做衣裳。萨弼虽痴。却也是个能记住别人对她好的人。 宜萱不禁心头一软,心想,萨弼若是能得到精心的教养,未必不能过正常人的日子。毕竟他只是智力发育迟缓,并不能算是个傻子。 这时候,盛熙上前,他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蓝素缎的大荷包,熟稔地解开了,露出里头那精致的蜂蜜千层糕来,他将整个荷包都递给萨弼道:“供奉先人的那些食物是不能吃的,你吃这个吧。” 萨弼鼻子嗅了嗅,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吃、吃!”他双手接过那个荷包,欢喜地跳了起来,他抓起一枚蜂蜜千层糕,便塞进了嘴巴里,无比幸福地咀嚼着这香甜的点心。 盛熙笑脸看着萨弼,问道:“好吃吗??” “好、好——好吃!”萨弼似乎有点结巴,不过那脏兮兮小脸上的灿烂笑容,却是异常叫人觉得纯真。因为他的智力问题,所以极少有人对萨弼好,也因此萨弼很能记住那些对自己好过的人。 他嘴里鼓囊囊地咀嚼着,脏脏的小手抓着盛煦的衣袖,他含混不清地道:“谢……额……谢!” 盛熙对他道:“萨弼,我是你哥哥。” “哥……哥??”萨弼歪着脑袋,有些不大理解这个称谓,不过他并没有太去纠结那些自己不懂的东西,笑呵呵道:“哥哥,好、好!” 盛煦见状,倒也没有为难这个痴傻的堂弟,吩咐小厮道:“带他出去吧。” 盛熙望着宜萱,问道:“额娘,儿子把点心给了萨弼,您不会生气吧?” 宜萱展开笑靥,道:“我还不至于迁怒一个痴傻的孩子。”——此刻宜萱心中,反而是高兴居多,自己的儿子有怜爱弱者之心,这当然是好事。 宜萱伸手抚摸着儿子的额头,“你留下来,多陪陪煦哥儿。我去看望大嫂。” 盛熙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宜萱不知道,她刚转过身去,盛熙便露出了一脸浓浓的厌恶之色,他飞快从袖中掏出一块汗巾子,将自己袖口被萨弼抓过的地方,狠狠擦拭着,仿佛那是很脏很污秽的东西一般。 这些,盛煦倒是看在眼里,“你不喜欢萨弼,为什么对他好?”——其实盛煦也不喜欢那个傻子堂弟,觉得他的存在是辱没了纳喇氏的门风,只是他也不好意思苛待一个傻子罢了。 盛煦将那方擦过袖子的汗巾子扔进了角落的痰盂中,道:“我只是希望能用守孝的这一年时间让阿玛和额娘重归于好罢了。” “可是——”可是二婶和二叔关系,早已是破镜,如何能圆?只是盛煦不好将这番心里话说出口,想着,大约为人儿女的,都是希望父母恩爱的吧,熙弟也并不能例外。 宜萱刚刚走出祠堂,便见身着缟素的子文徐步而来,那纯白的孝服,仿佛冬日的积雪,不曾沾染一丝尘垢,极为合体的缟素衣褂,衬得他体型颀长,蜂腰猿背俱凸显出来,他微微躬身见礼,道:“公主是来给阿玛上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