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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也总算完成使命,让皇后乖乖送死了。 宜萱见夕阳西沉,便不做耽误,忙去养心殿复命,雍正听了回复之后,表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她肯识趣些,朕也不介意给她一个死后哀荣。” 宜萱目光忽的瞥见汗阿玛右手边那展开的奏折的内容……似乎是在弹劾年羹尧的……这个年大将军啊,最近似乎蹦跶得挺欢实,宜萱也听说了,年府的门槛。都快要被求官的人给踏破了。唉,只怕接下来,就要轮到年家倒霉了。 宜萱出宫回到净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用过了晚膳,薄荷上来禀报说:“方才,额附爷在净园外头闹了好一通,后来被国公爷知道了。才谴人给捉了回去。已经给禁足了。” 宜萱疑惑地问:“他又来闹腾什么?” 薄荷道:“似乎是想要戚氏和秦姨娘的卖身契。” 宜萱忍不住笑了,“秦氏早就消了奴籍了,哪儿来的卖身契!至于戚氏——哼!我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是来闹腾起我来了!”——戚瑛瑛想混淆国公府血脉之事,宜萱本懒得管,但卖身契,也决计不会轻易还给她! 薄荷又道:“奴才去查了那段日子给戚氏‘安胎’的大夫。三日前就已经落水溺死了。” 宜萱呵呵笑了,“她倒是够干脆利落的!”嘴上如此说。她却不打算叫戚瑛瑛这般蒙混过关了去,便吩咐道;“明日那我的牌子去顺天府衙门,叫好好查查哪个大夫的死因。”——虽然不见得能查出什么猫腻来,但是起码叫戚瑛瑛胆战心惊一番。 薄荷又道:“傍晚时候。诚亲王府的七贝子侧福晋李氏递了拜帖,说是明日求见。” 宜萱“哦”了一声,只说知道了。并没有太当一回事。随口问道:“我听说纳喇星德添了个房里人?” 薄荷道:“叫茜香,原是郑夫人身边的侍女。却是戚姨娘举荐枕席的。郑夫人已经发了话,说茜香若是能有孕,便开脸为姨娘。” “戚瑛瑛举荐枕席?”宜萱不由一愣,旋即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当初禁足秦氏在芜园并且断绝饮食的可不就是郑夫人吗?宜萱原本还疑惑郑夫人哪儿来的胆子要杀她的人?!原来是戚氏付出了足够高的代价啊! 深夜寂寥,景仁宫中,皇后乌拉那拉氏艰难喘息着,她揪着自己胸口的明黄寝衣,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床头侍立着一个老嬷嬷,她如今景仁宫里唯一的旧人了,因平日里少言寡语,又不得皇后看重,所以才是鲜少的几个没有被雍正替换掉的。她姓许,人称许姑姑,四十来岁的样子,从前在雍王府是嫡福晋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后来因不愿嫁人,所以做了教习姑姑。 许姑姑看着皇后可怜的模样,忍不住道:“主子娘娘,您这般熬着可不成啊!要不奴才去请罗院使来吧!” 皇后摇头苦笑了笑,她无力地道:“没用的……本宫如今,只剩下等死的份儿了!” 许姑姑又道:“要不奴才给您熬个安神汤,起码您得睡会儿啊!” 皇后看着难言悲切之色的许氏,不禁叹道:“没想到,事到如今,本宫身边只剩下你一个忠心的人了……”其余的,要么都是皇上的人,要么眼看着她败落将死,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此刻许姑姑的关切,与她这个如坠冰窟的人而来,可以说是唯一的温暖了,所以皇后眼圈已然有些湿湿的,声音也染了三分哽咽之色。 她最信任的章孝恭背叛了她,可这个她从不入眼的许氏,如今却还是如此忠心耿耿,在如此时候,皇后无法不感动。 许姑姑哀叹道:“奴才伺候您二十年了,您虽然重用厚赐过奴才,却也给了奴才二十年的庇护啊!”——从前她是嫡福晋身边人,皇上登基以后,她是皇后宫里的嬷嬷,故而从无人欺凌于她。所以,许姑姑依然是感激皇后的。 皇后苍老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临死了,还能有人真心服侍在本宫身侧,也算是极好的了……” 许姑姑忍不住问道:“主子娘娘,您这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吃了么多药都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了呢?”——因为一直不得重用,许姑姑自然是不晓得内情的,但是她看到景仁宫大换血,却也猜得出不寻常。 皇后呵呵苦笑着:“莫问了,你不知道才能活命!”——她身边那几个忠心的老嬷嬷,都是知道得太多,如今怕是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吧?如今忠心于她的人,想必就只剩下眼前这个许氏了。所以,她才不希望许氏也不明不白地死了。 许姑姑愁眉不展,她低声问道:“那奴才,还能替您做点什么吗?” 皇后仰头看着自己床榻上的顶账,那是极好的妆花缎料,瓜瓞绵绵的绣纹……呵呵瓜瓞绵绵,如今看来当真是个讽刺了。这绣纹,原本寓意多子多孙,可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却还夭折了,养了一个儿子,却只心向她的生母…… “咳咳!”皇后无力地低咳了两声,她眼底突然闪现出浓浓的不甘来。 凭什么,本宫要等死?! 凭什么,本宫落得一败涂地?! 凭什么,这天下要落在李氏和她的儿子手上?! 若真让弘时继承了大统,那她还能顺利地牌位入奉先殿,并且以元皇后的身份升附皇上宗庙吗?! 不,她不能决定自己活着时候的命运,难道连死了之后,都要被弘时那个卑贱所生的庶子所左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