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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逾古稀的太医院左院判周鼎和另外两位资历年深的太医无不都是紧蹙着眉头,周鼎正跪在拔步床的阮烟罗帐外,手指指腹轻压在宜萱脉搏上。不消多时,周鼎的额头上已经见了冷汗。 宜萱此刻自然尚在昏迷中,不省人事,脸色苍白地好似失血过多,嘴唇亦是没有丝毫血色,从面上来看,怎么看都是个重病之人。但脉搏。却是平稳有力。丝毫没有不妥之处,是以周鼎冷汗涔涔。 徐一忠匆忙快步进来,禀报道:“娘娘。皇上来了!” 宜萱乍然晕倒在慈宁门外,贤贵妃自然是第一时间把女儿待会自己宫里,又急忙召了太医,倒是还没来得及禀报养心殿。但是在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身为皇帝、又身为父亲的雍正又怎么可能不晓得呢?! 贤贵妃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快步要出殿外相迎。却刚走出了内殿就迎上了雍正。贤贵妃连忙俯身行礼,“皇上金安。” 雍正眉头紧蹙,难掩焦急之色,他一拂袖当口便问道:“萱儿如何了?” 贤贵妃满腹忧心俱写在脸上。她道:“现下还不省人事呢!周原判和两位太医正在诊脉。” 雍正一听,二话不说,便大步进了内殿。贤贵妃忙紧随其后。 周原判等人见皇上来了。急忙转身跪下,磕头请安。 雍正一挥手。问道:“公主到底如何了?!” “这……”老院判周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万岁的话,二公主的脉象……从脉象上来看,并无问题!” “混账!!”听到这话的贤贵妃当场就火冒三丈了,竟顾不得皇帝在旁,生生失了平日里沉稳温和的仪态,“周原判,你也算得上是医中稽首了!老眼昏花了不成?你没看见本宫的女儿脸色有多难看吗?!” 望闻问切,周鼎自然都是按照顺序过了四诊,如何看不到二公主面白如纸且昏厥不醒?可偏偏脉搏上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周鼎当了半辈子御医,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状况,着实不知如何应对了。 雍正再度蹙起眉头,他走到床榻跟前,撩开那雨过天晴色的阮烟罗帐子,便看到了面上毫无半点血色的女儿,当即便呵斥道:“庸医!!” 周原判三人忙伏跪叩首,周鼎道:“奴才无能!着实诊断不出公主玉体有何不妥!” “苏培盛,传院使罗悌即刻前来!不得有误!”雍正冷冷扫了跪在地上的几个“庸医”一眼,立刻便做出这样的吩咐。宫中的太医院,最高医官是院使,正五品,其次是左右院判,均是正六品。而能做到院使的,无疑是医术最高者。不过太医院的院使,素来是只给帝后和太后诊脉,嫔妃自然是不敢传召的!贤贵妃纵然是贵妃,也不敢使唤院使。 皇帝口谕传召,自然没人敢耽搁,已经须发花白的院使罗悌五品文官白鹇补服气喘吁吁赶了过来。 “奴才罗悌,给万岁爷请安!” 雍正见了,不悦地道:“休得耽误,立刻诊脉!” “嗻!”罗悌赶忙起身,又快行几步至拔步床脚踏侧,又跪下来,屏息凝神,将鸡皮阖骨的老手搭在那只用一方豆青薄纱覆盖的皓腕上。 慈宁宫。 总管太监吕梁躬身走到太后乌雅氏床头前,腰杆子不禁更低了几分,“太后娘娘,右院判刘文焕前来给您请脉了。” 太后听了,不禁眉头一蹙:“罗悌呢?!怎么是个小小院判还给哀家请脉?” 吕梁忙小心翼翼地道:“罗院使刚刚被皇上传召去了永寿宫,听说是二公主突然昏倒了。” “怀恪突然昏倒?!”太后脸色有些不悦,方才在她宫里的时候,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吕梁回话道:“奴才只听说,是出了慈宁门就晕倒在了贤贵妃怀中。” 太后哼了一声,“年纪轻轻健健康康的,怎么就会无缘无故晕倒了?!”——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觉得她这个孙女是在装病! 吕梁垂首道:“奴才不知。” 太后脸色更沉了几分,“皇帝打早就娇惯这个女儿!如今更是愈发不像样了!” 听到太后不满皇上的话,吕梁哪里刚应,只得把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良久,见太后没有再发话,吕梁才小心翼翼地问:“那刘院判……” 太后冷冷道:“哀家的脉,从来都是罗悌请的!他一个小小院判,哀家没召,自己跑来作甚?!”——其实,罗悌给太后诊脉,也不过是从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之后才有的!从前太后只是德妃的时候,可还没资格叫院使请脉呢!如今身份金贵了,自然圣母皇太后的架子摆得愈发十足了。 吕梁忙道:“是,那奴才这就请刘院判回去。” 此刻,得知消息的弘时正沿着西六宫南北永巷大道快步往永寿宫而去,还未到永寿宫,随身伺候的太监小景子疾跑追了上来,“贝勒爷,国公府的三公子突然派上送来了密信!”说着,小景子便将一个折叠未开的小纸条递了上去。 弘时眼角的余光轻轻扫了四周,见无人,方才打开纸条来瞧,瞧见上头仅有的二个墨迹崭新的字,弘时神色凝重了起来!他飞快将纸条团成一团塞进了自己袖中,什么话都没有说,便大步流星往永寿宫而去。 小景子一边擦着满头大汗,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