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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萱看着星月毫无血色的脸颊,心下微微有些不落忍。暗自叹息了一下,终究她心底里还是希望星月这丫头能够理智一些,那样才能在这个时代安好地生存下去。在大清朝,是不允许任性的女子存在的。 以她和硕格格的身份,对自己的婚姻,都只能认命。而星月,也同样没有追求“爱情婚姻自由”的权利!而星月,终究是太过任性了,也太过傲气了,却是该好好磨一磨了。如今之事是伤心一时,若拎不清,便要毁了她一辈子了。 送走阿玛额娘,已经是傍晚十分了,晚霞灿烂,浓得似血一般,浸染了半壁天空。 宜萱站在荣清堂外的月台上,看着星月形单影只一寸寸远去的背影……倒是心中暗暗放心了几分。方才她一直提星月的婚事,便是要让她清醒清醒。如今这般模样,心中应该也是清醒了。L ☆、七十四、“荣华富贵” 虽然夏日天长,可到了申时之末,太阳的光华也只剩下天际的一抹灿烂了。那灿烂的大红大紫,如繁花将落前夕那拼尽全力的怒放,是垂死前的挣扎。 这时金盏快步走了上来,低声道:“格格,莳花的丫头回报说,瞧见徽三爷和固山格格两人在丁香浦的假山后头……” 宜萱的眉间微微一蹙,“乌琳珠……”——她是决然不相信乌琳珠存了半分好心的。虽然她早产之事并非乌琳珠所为,可必然也有她挑唆九贝子在里头! 金盏垂首,掩藏住自己的表情,“格格……您要去瞧瞧吗?” 丁香浦在净园的西南角,未见丁香花,先闻见那浓郁扑鼻的馥香。宜萱并不喜欢这样过于浓烈的香气,愈闻着,愈是叫人觉得刺鼻。 宜萱只带着金盏,主仆二人沿着迤逦的小径疾行,不多时,便遥遥瞧见晚霞映照之下,大片的紫丁香成片密布,乍然瞧着,竟是有几分蔚然华贵,袭人的浓烈香气更是扑面而来,可近了细观,丁香花叶纤细,花蕾密布枝头,欲开却似未开,大有几分郁结之感。 未来得及欣赏丁香浦的风光,宜萱瞧见前方假山之侧,立着两个身影。照旧一身青色衣衫的,便是子文了,夕阳的余晖渡在他的脸颊上,尤其那英挺的鼻梁上红晕渐染,额上光泽熠熠,五官显得更加立体英朗,晚风暖暖的吹气他衣襟的一角,掺了银丝绣成的祥云纹光泽粼粼,朦朦胧胧下,竟有几分谪仙之态。隐隐叫人心头噗通一跳。 而乌琳珠今日,一袭大红色缂丝芍药的旗服,穿得分外贵重华艳。晚霞灿烂,也在乌琳珠的脸颊上镀上了一抹红云,不知是晚霞的色泽,还是她自己的薄羞。 宜萱心下油然生了几分不悦,正要上前。却听乌琳珠声中含着怨愤道:“你一直拒绝我。是因为你喜欢的是怀恪吗?!” 宜萱双腿陡然僵硬住了,竟是迈不动步子,便迟迟伫立在紫莹莹的丁香丛旁。 只听得子文“呵呵”一笑。眉宇清淡如常,照旧是翩翩公子仪态,丝毫没有因为乌琳珠突如其来的话而有分毫变色,“固山格格的猜测……不想竟是如此有趣。” 乌琳珠哼了一声。声调上扬:“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当日怀恪早产,你这个做小叔子的竟然比她的额附都要焦急。第一个便赶去了!还整整在她院子外头守了一整个晚上!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在给你生孩子呢!!” 乌琳珠的话音刚落,子文的手便已经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他眼底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毫不掩藏地倾泻了出来。 子文如此变脸竟比变天还快,乍然的举动,也着实叫宜萱这个远观者心跳都慢了半拍! 宜萱分明清晰地看见子文手腕上爆出的青筋!看到乌琳珠那张紫涨得渐渐发黑的脸——乌琳珠口中只能发出“呃呃”。竟然是连呼救之声都叫不出来! 宜萱不由攥紧了手里的锦帕——她这是第一次看到素日云淡风轻的子文竟然也有如此失控的时候!!子文,就是这么一个叫人猜不透的人。前一刻温和款款,转瞬却可如此暴怒难遏。 宜萱不敢再有所迟疑,急忙快步要上前阻拦。 骤然,只听他冷漠的嗓音响起:“固山格格,你是想毁掉我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吗?!那么,我请你去见阎王如何?!” 宜萱骤然浑身都僵硬住了,口中喃喃:“荣华富贵……” 他的声音冷得似乎叫人打颤:“你可晓得,纳喇氏勇毅公府一门荣耀,全都系在了雍王身上!!若是因我而使得怀恪郡主贞洁受损,雍亲王必然会憎恶与我,那样以来,我费尽心机才获得的重用——全都会转瞬化为乌有!!!” 这番话语响彻在丁香浦,更回荡在宜萱的耳中,竟是那般——“振聋发聩”! 纳喇星徽冷漠地看着呼吸愈发困难的乌琳珠,像是看死人一般。乌琳珠的手用尽全力想要推开扼住她咽喉的那只手,却纹丝动不得,渐渐的,她手上反抗的力气也渐渐衰弱,脸上更是紫涨得已经充血,连眼白里都是血丝密布…… 忽的,星徽扬唇一笑,骤然松了手。 “咳咳!!”乌琳珠萎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她的身躯已然在隐隐颤抖。 星徽就那样俯瞰着倒坐在地的乌琳珠,面上带着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对瑟瑟发抖的乌琳珠柔声道:“怎么了,固山格格?你在害怕?你害怕什么?——我难道还会杀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