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最新言情小说免费阅读网站地址 沐煜赤、裸的身体泡在血水里,妖魂银白色的头发也沾了一些血,那玉葫芦的光泽不停地变幻着色彩,印得人脸看不清神态。 沐煜第二次去抓那玉葫芦的时候,妖魂反手躲了开来,她的紫瞳之中带着些孤注一掷的魄力,一咬牙,将沐煜从床上抚正了,“来,喝吧!” 妖魂揭开玉葫芦盖子的时候,里面的液体微露出了一点点,一时之间,液体落地的位置周围五十米处,除了那红紫二色的八卦外,别的地面,刹时之间全变成了黑色,这才不过这一点一滴而已,若是全瓶喝到了身体里,焉有命在啊?林阮思见状,不自觉地离那玉葫芦远了几分。 “师伯……要,要不先给他的胸口止止血吧!”或者是因为夏樱的原本,林阮思总想阻止沐煜去喝那恐怖的液体,在她的认知里,再独特的体质,沾上了那药便得死……总不希望这个男子就这么死去,一来为着夏樱的情意,二来也为着自己,只有沐煜与夏樱在一起,她才有机会与百里凤烨呆在一起。 “……”妖魂没有立刻反对,其实,她也有一些犹豫,想来,她也一样没有万分的把握吧,“好吧……先止血吧!”妖魂正要让林阮思扎针止血是,沐煜突然摇了摇头,“用不着!” 他的语调淡然得如同一块正在化水的冰,然而,这声里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山河不动。水流不息,很难想像,一个如此病弱的男子,为什么会给人一种无比强大的感觉? “我不会死,我……不能死!”沐煜如是说来,这个时候,林阮思总觉得他这话不是在对着她和妖魂说的,他的目光是穿透了空间,看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或者,他只是自言自语在与自己打气而已,“我……不可以死!” 林阮思叹息了一声,不顾他的反对,还是给沐煜止了血,没由来……林阮思对这个男子起了一层敬意! 他不想死啊。那么……又怎么会死呢?他病弱的身体早已承受过比常人更难承受的苦难了,连毒蛇噬咬,万蚁啃心,百虫做巢都可以活下来,他心里必有强大的信念。 有时候,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已经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药剂了。那样的信念不是她甚至连她的师傅都无法配制出来。 一点一滴便能让周围寸土不生又如何?因着液体落地而造成的黑色印子,沐煜不是看不见。可是,他却选择了漠视,在妖魂的把喂下,沐煜没有一丝犹豫地将液体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屋子里那不停变幻的五光十色蓦然之间全都不剩了! 刚将液体吞进肚子里的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妖魂和林阮思皆是大气不敢出的注视着床上的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突然闷哼了一声。许是痛得受不住了,他一口咬住了自己下唇。双手也猛地去抓身上的依靠点,直将床板都叩出一条长长地痕迹! 再过了一会,沐煜的眼睛像是变成了两个灯笼,绽出了与那玉葫芦液体一样的光彩…… 床下的那红紫二色的八卦也旋转着,却慢慢地开始变小……八卦的色彩就如同被床上的吞了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显然,妖魂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看着这一慕,用力地扯住自己的银发,一把一把地撕扯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没一会,妖魂手中已经扯下一大把银发了,然而,她却好像不会痛一样,继续撕扯着,像是一个渴求知道的学生遇到了难题一般,拼尽全力都想解出来一样。 “啊……”林阮思在这一日里,已经不知道被惊吓出几次了! 妖魂的癫狂让林阮思觉得可怖,而沐煜的样子亦是让林阮思觉得震惊,总觉得看到的这一切有些超越了凡间,那些力量跟本不是凡人可以得到的,林阮思甚至会觉得这种邪术可能是从地狱里延伸出来的。 渐渐的沐煜的皮肤也开如变色,没多时,沐煜身上的银针也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向外顶去了,在没有人去拨针的情况下,所有的银针开始不规则的往外飞去,那速度快得像是世外高人发发射的暗器…… 林阮思的锦凤华针被从人体中震出来的之后,大都扎到了墙壁里,还有一些扎到了林阮思和妖魂的身上,林阮思忙着拨针,而妖魂被扎后却也毫无感觉一般,依旧用紫瞳盯着沐煜,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 床上的男子痛苦地在床上翻滚了起来,好几次林阮思都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死了,可是,每一次,他都顽强地重新睁开眼睛,一遍遍地重复着,“我不能死……樱,樱!” 光泽变幻了好一会后,开始越来越弱了,然而,沐煜的痛苦却没有因此而减少,他的头发开始迅速地变化,像是眨眼之间便过完了几十年一般,别人的一个呼吸却等同于他的十年一般,沐煜的头发先见证了时光,从乌黑亮泽中点点退却,没多久,便成了一抹白色……不同于妖魂的银白色,那是真正的白,苍老的白,和他的雪衣一般,是落在雪地上都找不到的白色。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林阮思从没有见过的医学奇迹,他不但白了头发,连皮肤也开始脱落,“他……他在褪皮么?” 林阮思的声音打着颤,“他是人啊,怎么会像蛇一样褪皮啊,师伯,这……这……” 妖魂平生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紫瞳之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为干什么我会不知道?” 妖魂望着,居然胸中郁结难梳。喷出了一口血水……这世间,林阮思听过为情而郁的,也见过为谋而郁的,像妖魂这样把自己纠结到吐血的,林阮思却是第一次见到。 沐煜还在褪皮,一张又一张……林阮思甚至有种错觉,他会这样一层一层地被剥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连半点血肉都不再存在。若真是如此,那么……岂不比凌迟还要可怖? “不能死!”沐煜的瞳孔开始放大了,他的眸光里也失去了焦距…… 樱……我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同一时刻,被老鬼欺骗后,景枫得知夏樱没死之后。便第一时间赶到了宫外,原本百里凤烨和夏樱他们已经进了宫,可半道上遇见欧阳逸仙,在欧阳逸仙的软磨硬泡下,夏樱和百里凤烨愣是没有办法进宫。 归海修黎正在长身体,哪能让小孩子陪着他们熬上几天几夜?夏樱带着归海修黎进了客栈。让他先睡了…… 之后的两天里,欧阳逸仙总是偶然间露了一些北冥玉的线索。以此来推迟夏樱和百里凤烨进宫的时间。 被景枫派去守着夏樱的影卫们无声无息地替景枫将屋子打开,“陛下,皇后娘娘的毒应该解了,可她身子还没好全……” “嘘!”景枫将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影卫不要再说话,现在天色尚明,可夏樱却躺在床上睡了。可见她的确很疲惫了,在夏樱隔壁是归海修黎和欧阳逸仙的房子。而这个时候百里凤烨已经亲自去给夏樱买药了。 景枫退下了龙袍,只穿着那身湖蓝色的锦衣,原来,以为她死了会是那么痛苦后件事,原来,看到她平静的呼吸,他居然有种叩拜天地,感激上苍的冲动! 影卫们站在景枫面前,他们看到的只是华褚一个平静的帝王,他们哪里知道景枫安和的表情下,心中又是藏着怎样复杂的情感。 景枫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让影卫继续守着,小心地将房门关了起来,夕阳透过纸窗洒到夏樱的身上,将她的脸染了一层橘黄色…… 蓦地,景枫脚下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瞧见了什么! 夏樱,居然……哭了! 梦里面,她的泪痕打湿了眼角…… 在瞧见她那一抹眼泪的一刻,景枫的瞳孔蓦然放大了几倍,这个连他都小心忌惮的女人,居然会落泪? 在景枫的印象里,夏樱是一座高山,她仿佛有无边的精力,无穷无止的活力,她可以是狂傲的,可以是睥睨天下的,却断然不会是流泪的,无措的…… 可是……她真的无措啊,她真的伤心啊! 景枫只觉得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烦燥,她的生命之中,他有太多的事来不及参与,他有太多的事,不曾了解,她经历过什么,她的前半生让在意过谁,这些他通通不知道! 没有一刻如此强烈的渴望了解一个的全部! 景枫压下心里的震惊,重新往前走去…… 景枫的脚步已经放得很低了,可是,夏樱却还是感觉到了,双手不自主地去握住被子上的龙渊宝剑,换成平日,夏樱早就警觉地醒过来了,可这一次,夏樱却只是握住龙渊,眼睛并没有睁开,许是百里凤烨临走前特地给夏樱喝了一碗安神的药,许是夏樱身体还很虚弱,余毒末清吧! 直到景枫坐到了夏樱的床边,夏樱依然没有醒过来,不知道她的梦里瞧见了什么,她的眼泪好像止不住一般。 景枫柔柔地看着床上的人,他抬起手,在夏樱的眼角擦了擦,替她拭去了泪痕,可是,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 景枫摇着头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如果夏樱是醒着的,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流泪的,不但如此,她看上去还很强硬,甚至会让人无法把女子这个词用到她的身上。 可是……原来,你这么苦么?这么多的泪水,流也不尽啊! 将沾着夏樱泪水的手指放到唇里吮吸了一下,景枫滑过夏樱的发梢,将她的头发顺到了耳后…… 若是你愿意,你我之间,应该何等般配?天下间,只有你可以立于我身侧。而也只有我可以撑起整个天下……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同意呢? 为什么呢?景枫这么想着,心里的居然生出了一种名叫委屈的东西,甚至想一口咬下夏樱的脖子…… 景枫也将头垂下去了,可是,他没有咬,临了,却只是在夏樱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要杀了她。那么……他最先惩罚的便是他自己,并且,在此之后,他的罚期将永无尽头,直到生命消逝!所以……答应我试一试好么?不要让我们走到那一步! 唇上感觉如此香甜,景枫忍不住又吻了一下。这一次,他是轻在了夏樱的唇上……和着夏樱的眼泪,这一吻是苦涩的。 夏樱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却没有办法醒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只是觉得心里的难过的窒息。 他在叫她。沐煜在叫着她的名字,他很疼啊!朦胧中。夏樱感觉到沐煜那么深的绝望,在哪啊……他在哪里? 夏樱拼了命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以卞兴关为中心,失守的范围已经扩大许多了,每日早朝,一干大臣在下面急的快要跳墙了,然而……我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以后要怎么做,还能不能抽出兵力?每当大臣们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我都表现的很淡没,见我兵临城下都面不改色。他们慌乱了一阵子,后来倒也全都平静下去了,这些全赖明烟……当初与离昊争皇位的时候,那时我除了一支全青羽最烂的二十三禁卫军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可是……到最后局势还是逆转了过去,做稳龙椅的人并不是离昊,明烟便以此来安慰大臣们,说我早已胸有成竹, 有了先例在前,那些大臣们便也真信了。 天翌的大军一路打来,很快便汇合了兵力,若是一路杀来,那么……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打到青羽皇都,然而……我实在猜不透白琴在想什么。 看着一封议和书,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在压倒性的局势下,天翌居然主动提出了议和?而且,居然没有任何附带条件。 “陛下,我天翌太子出的议和书,您是怎样想的。”使者朝我微鞠了个躬,“太子殿下希望能与陛下当面讨论议和的事宜!” “是么?”我冷笑了一声,理了理身上的龙袍,露出衣摆上那只欲振翅而飞九爪金龙,“滋事体大,程知,你先将使者送去驿馆。” “驿……驿馆?”程知哑然,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使者,也应该让他住在皇宫,以礼款待才对,程知茫然,但是,看着龙椅上那人的眼睛,程知定下心来,还是照做了。 天翌前来议和的使者,心里咯噔了一声…… 若是其他人,那么,以天翌如今的实力,就算是皇帝,他也敢讽刺几声,可是,当使者瞧见朝阳殿上那玄衣男子的眼睛时,却莫明的感觉到一股寒意,这一刻,使者已经忘记了如今的青羽是最小的国家,更加不敢盛气凌人地让眼睛长额头上。 当时白琴让他来议和时,曾经一再嘱咐,必需让离珏答应,使者原先以为……除非珏帝是个白痴,否则,不可以会拒绝的,然而事到如今,事实却并不是这个样子……使者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年的太子爷谦和温润,就算他们是下人,也从没对他们说过句重话,然而,当他大权在握时,当年那太子爷温和的笑也已经不见了,白琴说过,如果议和没成功,他会要他的命! “陛……陛下,请您考虑考虑。”程知架着使者离开,而使者却并不想走,一路上频频回头,急切地说道,“太子说了,议和的场地可以任由陛下选择,若是陛下肯在天下人面前迎太子入宫,那么太子爷便有胆量孤身来青羽……珏帝陛下……陛下!” 使者的话没说完,早被程知拽走了。 掩藏在龙袍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捏在了一起,我脸上的表情变的有几分不自然! “月,别与木落成亲!” “不可能?我要落泽兵符!” “兵符?那算什么!若你肯迎我入宫,那么……我许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国家!” “陛下……”听见嫦姑的叫唤声。我这才将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白琴!他总是知道说些什么能让我恍惚,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他又想耍什么诡计? 大臣们一脸兴奋,“陛下让华将军一路彻退,原来竟是知道天翌会来求和!” “陛下,您是怎么会知道天翌要议和呢?” “对了,陛下,议和的时候。臣……臣认为应该将明烟送去,以表两国盟约,永结为好,也方可显我青羽之诚意。” “张阁老此意甚好,甚好!” 明烟这平安公主的名号,便是在五国内都小有名气。他们居然想让他去议和? 我扫了殿下一眼,最近几日,明烟日日奔波,此刻,他便在殿下最末尾的角落,他看着我。一动不动,听着那些大臣们的意见。他竟也茫然的没有任何表示,若是以往,他早就跳起来把这些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明烟朝我淡笑了一声,然后从殿尾走了出来,恭敬的垂下头,轻语道。“陛下,我愿意。你送我去和亲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地盯着明烟的脸。 “平安公主果然大意凛然!老臣代表青羽所有的百姓先谢过公主了。” …… 烨儿也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烟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众大臣都在恭维明烟之时,我猛地从龙椅上直起了身子,一拂衣袖,“闭嘴!” 许是我很久没有用过般凌厉的口气说话了,喧闹又兴奋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去,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细听出来,除了烨儿和明烟,整个大殿竟没有一人与我直视。 “谁说要去议和了?明烟……你要去和什么亲?” 明烟正视着我,眼里有种我并不认识的东西。 我知道……是我让明烟寒心了! 当时进宫与烨儿相聚后,我第一个想见的便是明烟,可是,后来又出了木落与司徒百里汇合的事,虽与明烟见过面,却总是匆匆而过,到了现在,朝廷和战场都有忙不完的事。 后来,明烟进宫来见我……我让侍卫挡下了,之后明烟又来过好几次,但是,每一次也都被我借口挡下了。 关于明烟,起先我并不觉得怎样,可是……时间过的越久,我便越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如果见他,那么……我便必需把段小青留给我的蛊虫交给明烟,之后,他会恢复男身,而我,要怎么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情蛊和被咬小指的意义。 明烟在我心里,一直与凌荷是一样的,我不知道突然说破,要如何面对……溟越! “退朝!”我一拂龙袍,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没等大臣们散了,我便从椅上跳下去,直来到明烟面前,“你跟我出来!” 说罢,我拽着明烟的胳膊便从朝阳殿的红毯上离开。 正殿里吹进清风,明烟一身粉红罗裙,她那雪一样的发丝滑到我手背上,无端的让我从小指处的伤口处,一路疼到心里。 “你要带我去哪里?”明烟淡笑了一声,停下脚步,猛地将我拽着他的手给甩了开来,语气里说不出的悲凉,“很好啊,我去和亲……天翌不行,我就去西竭,反正……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远远地把我送走。” “我……”我盯着明烟,“你……” “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那好……我会远远地躲着你的。”明烟说着,便自嘲了一声,“反正,当初是你把我从一个小乞丐变成公主,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我也知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叩住明烟的肩膀,紧了紧指骨,看着他那双带了些绝望了的眼睛微微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下来,你与我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了。” “是吗?”明烟别过头去,一头雪一般的发丝将他整个脸给挡住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落的语气,“可是……你却还是躲着我,我一共见你八次,每一次你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