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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想,要是货郎真有此等避祸的本事,怕不是能在旅行逃生中一路通关。 货郎活动下被绳子绑麻的手心,动了动嘴唇。 “这有啥难……” “你想说,因为你是本地人对吗?”余温轻笑着打断,“可据我们所知,晋岭有许多的货郎。然而下山至今就只看到了你一人。难道……是其他的货郎挨不住这份辛苦,不愿意白赚大家的钱?” 货郎语塞,慌张地舔了舔嘴唇。 正当这时,伙伴们真在雪牙那里测试出了蹊跷—— “天啊,这是为什么?就只有在我和荆斐宁靠近的时候,雪牙最是激动!” 其他人……无论是燕燕,袁培,还是丁茂砚接近山洞,雪牙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公式似的动作,和嚼地瓜,嚼石头,没什么两样。 李明川看着自己和荆斐宁,挠了挠头。 他们两个有什么共同点吗?性别上,是一男一女,而年龄上,也是自己和燕燕更为接近。 余温也不晓得。 她让出身位,下巴一扬,示意给伙伴们这位嘴巴如老蚌似的货郎。 李明川领悟余温的意思,两步上前,猛地一拽绳子,喝问道:“喂,你知道为什么对吗!” 自来到山洞,货郎的神情几乎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李明川认准他还知道些什么,故技重施,扒下他的外衣和靴子,任其在寒风瑟瑟中蜷成一团。 可没过两分钟,货郎竟然闭上双眼,没反应了。 慌张的李明川赶紧把外衣给人裹上,探其鼻息。 余温轻哧:“他这是学精了,知道游客们不会、也不敢取他性命,所以干脆装死装昏,来躲过我们的盘问。” 众人烦躁地回头,再度望向神秘危险的山洞,思索其中的蹊跷。 尤其是李明川和荆斐宁,挨在一起,互问生平。 “你哪里人啊?”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有房子了吗?” ………… 相亲一般的诡异讨论进行之时,忽然,二人身后倒地的货郎骤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劲一下子扑向这对男女,直要往他们身前不足几米的雪牙上扑去。 货郎身上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自己给磨开,常年在山里行走劳作的人力气大得很,李明川和荆斐宁没站住,眼看就要跌倒在距离最近的雪牙的“牙面”之上。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被反应力超人的袁培大力拽回。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命丧黑手。 余温怒不可遏,强忍着踹人一脚的冲动,抽扯地上的断绳,牵倒货郎。 货郎推人后本就身体不稳,又被余温这么一拽,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得罪狠了这帮游客,咬牙挣扎着要爬起来。 一瞬间,货郎竟然不向别处跑去,而是奔往了前方的雪牙,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袁培捉小鸡似的拎住货郎,二话不说,刀背劈下,直接废了他一条腿。 “啊——” 货郎凄厉地痛呼出声,双目却满是惊诧,“你!?” 怎么会?哪怕是打他一下,游客也会就地消失的。 余温另取了一条绳子绑他,杀人诛心道:“你是不是光琢磨着怎么害我们了?说了多少遍,我男友他是救援队的,想打你就打了,还要看谁脸色!” 说着,又拽着绳子把人刚抬起的身子扯倒。 余温继续绑人,层层叠叠的麻绳堆在眼前,被她弄得剪不断,理还乱。忽然,她脑海中闪过货郎虔诚而笃定地跑向山洞的样子,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一个点。 余温停下手里的动作,蓦地问道:“祭神的仪式是什么?” 货郎闻言,脸色瞬间大变,仿佛被人掀开底牌的赌徒,知晓自己已经输得彻底。 余温再扎出一个死死的结,威胁道:“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男朋友可不只是正义的救援队,想当年,四个学校的校霸们……啊呀?” 她正要洋洋洒洒地讲述死鬼男友的“光辉历史”,人却被袁培给就地抱走。 “乖。”袁培在她的耳边哄道,“那会儿不懂事,咱不提了。” 余温撅嘴,小声嘟囔着:“那人家就是觉得你打架的样子很帅嘛……” 袁培无奈地看着女友,摸摸她戴着帽子毛绒绒的小脑袋,走到倒地不起的货郎身前,直接务实地,从左腕处抽出一张锋利的刀片。 正对货郎的咽喉。 “说吧。”袁培懒懒道。 货郎:…… 看来他是真造了大孽啊,才会碰上这对面慈心狠的情侣。 货郎的咽喉距离刀片不足半寸,他认命地长叹一口气,嘶哑着嗓子,道出了原原本本的晋岭的传说。 早在货郎出生之前,雪怪便已经裹挟着漫山遍野的严寒来到了晋岭。那时的它,就像刚刚余温他们看到的那样,无论丢什么进去,都会嚼烂了吐出来。至于雪崩与冰裂,更是家常便饭。 大雪封山,封了数十年。在这个世界,从没有搬离家乡的说法和可能。人们蜷居在山下,一代一代地苟着营生,哪怕气候极冷,水源不足,土地贫瘠,根本不适宜群体生存…… 直到年轻的货郎意外发现了生机。 那年,他刚满十五岁。听大人的话,在屋前屋后陪着邻家的弟弟妹妹玩耍。不料一个错神,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在他的眼前丢了,跑到了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