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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客人买单离开,清洁人员接到前台指示,推开了包厢门进行清扫工作。 她按部就班地整理了五六分钟,背后的包厢门就猛然被人撞开了,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外面一声担忧的呼唤—— “小衡!你别闹了!” 祈衡醉醺醺地冲了上来,抢过推车上的大型垃圾袋,一股脑地将袋子里的食物残渣倒了出来—— 一时间,地面狼藉。 烟酒食物残渣混杂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包厢,臭不可闻。 “哎!你这小伙子干什么呢!发酒疯也别来阻碍我的正常工作啊!”清洁人员气不打一处来,她最怕遇到这种喝酒上头的酒鬼。 “闭嘴,别管我!”祈衡的双眸红得可怕,整个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样。 清洁人员气急败坏,却也不敢随意上前招惹。 “阿姨,不好意思,我弟在耍酒疯呢!你放心,我们待一会儿一定给你收拾干净,再给你一笔道歉费用,你看行吗?” 祈雯跑了进来,急切切地解释。 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祈衡就已经跪在了地上,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不停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我怎么找不到戒指了?” “戒指?哪有什么戒指?” 清洁人员瞧得出这两姐弟是个有钱人,她压下自己的不悦,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手套。 “好端端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拿去吧,这些都是各个包厢里的垃圾残渣,脏得很,我之前收拾的时候可没翻找得那么细。” “谢谢。” 等到清洁人员暂时离开了这个包厢,祈雯才心情复杂地靠近。 原本她是要带祈衡回去休息的,好不容易拖着意识游离的弟弟上了车,结果对方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口袋。 再下一秒,他就发了疯似地冒着雨跑了回来。 原先坐着的包厢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祈衡便一间间地推门去找,那种执拗的蛮劲根本拉扯不住,直到刚刚那一幕的发生。 祈雯心疼得厉害,她何时见过自家弟弟如此委屈又狼狈的一面,“小衡,丢了就丢了,我们不找了,好不好?” 送不出去的戒指而已,既然亲手丢了,又何必跑回来找? “姐,不能丢。”祈衡根本没有抬眼看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说辞,“你帮帮我,不能丢,我不能丢了它……” 酒意麻痹了他的理智,但没有浇熄他爱人的本能。 细小的破裂碎片将他的指尖割出了血痕,昏暗的包厢灯光衬得他的神色越发崩溃。 “姐,你帮帮我,求你了,你帮我找找……” “好好好,姐这就帮你找,你别急。” 祈雯沉重地呼了口气,不得不顺着自家弟弟的心意翻找起垃圾堆。 姐弟两人忍着混杂的气味翻找了好一会儿,更加清醒的祈雯终于找到了那两枚戒指,“小衡,你看找到了。” “……” 祈衡慢了半拍地夺过她手里的戒指,胡乱拿自己的衣擦拭着戒指上的污秽。渐渐地,他就垂头没了动作。 压抑到尘埃里的抽泣声传了过来,惹得祈雯都跟着红了眼。她也顾不上两人身上的脏乱,靠近将自家弟弟搂进怀里。 “好了,想哭就想哭吧,姐姐知道你难受。” 没有人规定成年人就不可以哭,或许任由祈衡发泄这么一夜,才是对六年以来的暗恋最好的尊重和告别。 “姐,对不起。”祈衡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哭腔,就像是负隅顽抗到最后的小狼,“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他顿了顿,又自我安慰了一句,“……总得留下点什么。” “我知道,姐姐没怪你。”祈雯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姐。”祈衡艰难地喘了口气,“我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圈子里了。” 用了六年朝那人奔去,最后撞得头破血流,日后要是在公开场合见到,也不知道会有多丢人、该怎么被笑话? 祈衡将戒指紧紧攥在手心,膈得生疼,“没有意义了。” *** 元已非到家时,浑身淋得湿透。 他是打车回来的,只是外来的车子无法进入他所住的公寓区。 雨刮器将玻璃蹭得刺耳响,混着爆炸般的雨声吵得人脑袋疼。前排的司机倒是安心地想要把自己的备用雨伞送给元已非,不过被他拒绝了。 元已非脱下自己的湿透的衣物,随手擦了擦身上未干的水渍,默默蜷缩躺在了沙发上。 屋里没有开灯,空气里的寒意趁着黑暗中一点一滴攀了上来,缓缓包裹了他的心。 元已非想起不久前在化妆室里的那番单方面的发言,懊悔时刻凌迟着全身,别人都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在他这儿是自损了千倍万倍。 手机闪起光亮,是橙子发来的消息。 ——元哥,你到家了吗?到家给我回个消息。 ——湉姐刚还把我骂了一顿,我们去陪你好不好? 元已非打开微信,原本想着回复助理报个平安,可是视线还是不自觉地定格在了置顶的那个微信上—— 祈衡的头像还是那只叫泰斗的萨摩耶,软乎乎的可爱。 盯着盯着,眼睛就发了酸。 元已非知道自己推开了什么、错过了什么,但他没得选,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外界推着走的,这一次也不例外。